因为怀疑盛惟乔打算亲自去北疆,不是容睡鹤唆使的,就是盛家给出的主意,而且是告知过容睡鹤的,是以两人压根没想过,这会儿最好的阻止盛惟乔亲身北上的方法,是告诉容睡鹤。
赵遒是很不愿意去找盛老太爷的,算起来他其实是赵家最正气凛然的一个,然而作为幼子,又受到从小耳染目濡的以家族为重的教诲的影响,他又时常没法坚持自己的良心。
按照他的为人,是最崇敬盛老太爷这样的人的。
如果赵家是他做主,那么别说趁机算计盛惟乔了,那是帮着盛家都来不及。
然而不管是秦老夫人的吩咐还是高密王的意思,他都没法反抗。
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借口告诉盛老太爷计划的进展,将人约出来利用了。
只是赵遒万没想到的是,他早了半个时辰到酒楼,以平静心神,到了时间,来的却是两位老太爷。
“不请自来,还望侍郎海涵!”一派斯文儒雅、看着比盛老太爷还像盛兰辞亲爹的冯老太爷一照面就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同他见礼,也不管赵遒脸上的愕然,微笑着说道,“草民素来最是仰慕侍郎大人,闻说侍郎大人约了亲家相见,于是厚颜跟来,侍郎大人可千万要念在草民偌大年纪的份上,莫要将草民赶出去才是!”
“老太爷言重了!”赵遒心里七荤八素的,他跟冯老太爷不熟,压根就没照过面,要不是冯理自报家门,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老头子是谁。
虽然说冯老太爷的身份跟他有着天壤之别,但因为盛惟乔这层关系,赵遒的性情,是做不出来对他端架子的事情的,此刻尽管很想吐血,还是堆起笑脸招呼,“之前听说老太爷已经回南风郡了,不意今日又在长安相会,实在是缘分!”
冯老太爷安然笑道:“是这样的:草民回去之后住了些日子,闲极无聊,想到亲家还在长安,索性就跟着家里的货船过来,找亲家唠唠嗑。”
这当然是随口说说的,实际上他是受盛兰辞所托,专门过来盯着盛老太爷的。
来的也是巧:两天前堪堪赶到。
抵达之后,冯老太爷当然不会轻易告诉盛老太爷自己的真实来意,只说跟展老夫人拌了嘴,一气之下打算出门些日子散心,因为儿子孙子都在身边,俩女儿又全部嫁的近,冯老太爷思来想去,索性就来长安投奔亲家了。
盛老太爷信以为真,这两天都跟明老夫人一块儿开解他呢,昨天还喊了徐老侯爷以及夏侯老夫人过府,同他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的道理。
今儿个赵遒下帖子请盛老太爷出来说话,盛老太爷虽然知道必然是说机密之事,但冯老太爷看着帖子说自己也想过来,盛老太爷想想这亲家是来散心的,要是不答应,下了人家面子,岂不是越发的闹心了?
别到时候冯老太爷连盛府都不住了,自己搬出去……这都快过年了,哪好这样呢!
而且冯老太爷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很有分寸很会做人,想来这种要事是不会乱说的,遂就领了他一道。
这会儿注意到赵遒面上的勉强,盛老太爷有点讪讪的解释:“我这亲家,跟亲兄弟似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赵遒对冯老太爷虽然根本不了解吧,然而南风郡再是小地方,这位老爷子好歹也是势家当家人,俩女儿还一个掌了宣于家、一个将盛家主事人吃的死死的。
要说冯老太爷是个没远见没本事纯靠祖上福荫的,谁信?
再说赵遒本身也觉得,此行不是什么光彩的举动,就他跟盛老太爷两人,就很有点羞于出口了。如今还有个冯老太爷在侧,赵遒几次想说正事都感到无地自容。
于是支支吾吾了好一会,连盛老太爷关心战事,主动询问,也都含糊答了,至于说劝盛老太爷去拦盛惟乔什么,那是压根没提!
如此三个人都是食不知味的用完饭后散了,回盛府的路上,冯老太爷很是“歉意”的跟盛老太爷说:“亲家,看来我耽误你事儿了!我看的出来,赵侍郎约你本事有要紧事情要讲的,却因为我在旁边,他不好明说,只能拣不打紧的敷衍几句。”
盛老太爷也这么觉得,但嘴上还是道:“哪里的话!我都说了,你我没什么可见外的,让他只管讲……估计他本来也就是想找我吃个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