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想法很好,不过除了在鲍鸿轩面前一直做戏这点猜对了, 其他的完全和事实没有一点关系。
在陛下这里的实际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陛下的书房中放了两张书桌, 每个书桌上都放了同样多的奏章, 两人各自批改一半,难以决定的事情便两人一起商议着处理,这样做的他们极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
原本卜凶是拒绝这样超越自己职责的事情的, 不过后来听到华怀允的诉苦之后,他还是答应了。
华怀允道:“现如今又没有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又都由你来担任,朝廷中的政事不由你来帮我处理还有谁能?况且我下达的这些命令到最后怎么执行还是得看你, 所以你就这么直接帮我处理政务,岂不是更快捷便利了?不然整个国家的担子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你再不帮帮我,我连觉都不用睡了,整天就处理这些东西好了。”
卜凶想想也是,按照规定, 皇帝确实应该有几个助手来帮助他处理政务的,别人他不放心,丞相目前还没有,所以挑来选去,最适合的人还是自己啊。
于是就出现了此时两人共处一室批奏章的场景,伺候皇帝的宫女宦官们都在外面安安静静地站着,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卜凶正低头认认真真批改着奏章,突然感到有什么在接近自己的动脉,身体本能快过思考,他低头转身下蹲腿下一个横扫,整个动作快速流畅,一气呵成,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是陛下时,华怀允的后脑勺离坚硬的地板就只是几十厘米的长度了,卜凶甚至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下意识就冲过去,用手护住了他的头,两人一齐跌落在地,卜凶落地时尽量调整了自己的身体,生怕压着他。
“你伤着哪里没有?”见华怀允落后头偏向另一边,并不看自己,卜凶以为他哪里伤着了,说着就要动手去查探一下他的身体,哪想却突然被华怀允推开了手。
“我没事。”华怀允闷闷地说了句,然后面无表情地推开卜凶自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拿起笔就做出要继续批改奏章的模样。
卜凶感觉他生气了,他想了想,起身地走过去,轻声叫道:“陛下?”
华怀允在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略带气音哼了一声,便又继续批改奏章了。
他现在终于可以确认,陛下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他自己也承认,他刚才的行为举动确实过分了,换成谁都会伤心的。
卜凶走到他旁边站着,有些歉意地说道:“陛下,刚才我太专注批奏章了,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军中遇见的刺杀多了,所以我的身体本能就下意识防备起来,将陛下当成了刺客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陛下?”
这下华怀允停下了笔,但是却依旧不看他。
他心里觉得又气又难受,方才他明明只是想从后面抱一抱卜凶,哪想最后居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卜凶无奈,伸手将他手里的毛笔拿到一边放好,用手挑起他的下巴,低头就吻了过去。
华怀允一开始不反对也不主动,到了后面,明显动情了就开始主动起来,卜凶以为他不生气了,立马放开了他。
“不生气了?”
华怀允不敢相信卜凶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就退开了,他一边痛恨自己的自制力实在是太差,一边又对卜凶的真心产生了怀疑,他会不会是为了预防他以后不要再想不开什么的,才故意诓骗他?那些情话都只是假的?
他如果真的喜欢自己,那为什么能够这么干脆利落地控制自己的情感欲.望?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在自己接近的时候,他会露出这么防备的样子?竟然还将他当成了刺客?
卜凶看到华怀允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难看,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或者做错什么了,但是他又不太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他试探性地扣住华怀允的手,问道:“又怎么了?”
华怀允霎时间怒气上来,突然用力地挣脱他的手,对着卜凶怒骂道:“你这个骗子?”
“哈?”卜凶觉得自己可能再次穿越了,不然他怎么会听不懂华怀允的话。
华怀允见他没有否认,顿时就坐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愤怒地站起来就踢了一脚卜凶的小腿,踢完就要离开。
卜凶这回哪里再会让他独自生着气离开?上次的意外他决不可能再让其重演。腿上的痛他丝毫没有在意,战场上的他都过来了,难道还会怕这点痛?
他想起上辈子看到的一句话,小情侣吵架,先道歉肯定没错,于是他迈开步子,几步就追上了华怀允,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十分真诚地道歉。
“对不起!”
卜凶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匮乏,如果他之前谈过恋爱的话,今天的情况说不定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对于在怀疑他的华怀允来说,卜凶现在说出口的话,就无疑证实了他是个骗子的事实。
他使劲甩了甩手,发现卜凶这家伙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甩不开,于是他只能放弃挣扎,用眼睛恶狠狠地等着卜凶:“你为什么骗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而且我才不会因为你去自寻短见呢,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卜凶心想我果然是又穿越了吧。
“陛下,你究竟在说什么?”卜凶一脸困惑的样子,就差在脸上打上满脸问号了。
华怀允冷哼一声不说话。
“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来说清楚好不好?”卜凶见他没有反对,于是就将他拉回椅子上坐着,他过去将自己的凳子搬到华怀允面前,做出一副要面对面好好谈谈的架势。
卜凶先主动开口:“我们先来整理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在批改奏章,陛下忽然到我背后,我没有注意到是陛下,所以才不小心动手了,还好没有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事我承认是我的不对,不过陛下以后在我专注的时候接近我之前,还是先提醒我一声,不过以后不会了,以后有陛下在的地方,我一定会分出一份精力去关注着陛下的。”
华怀允总算冷静了下来,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一开始没有生气……只是接近你结果却被你当做陌生人对待,所以心里觉得难受而已。”其实他更气的是,明明两人都一起,共处一室,为什么他就可以专心的批奏章,而自己却总是忍不住想去看他?
“我发誓,绝对没有将陛下当做陌生人,况且后来我也努力调整自己保护陛下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如果我再对陛下动手,那么陛下想要怎么罚我,我绝无怨言。”
华怀允低声道:“你是手握天下军权的太尉,谁敢罚你?”
“当然是陛下了,这天下只有陛下有权利罚我。”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华怀允的脸色好了些,于是就问道:“陛下可以告诉我,后来为什么突然说我是骗子的原因,这点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骗过陛下。”
华怀允抬头认真地看着卜凶的眼神:“你真的不是因为害怕我跳水威胁你,所以才故意跟我说你心里喜欢我的?”
他突然想到当时卜凶的话可能有歧义:“……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对我说过喜欢,你只说你心里有我,是我误会你了,忘了你的心里指不定也还可以有很多人的。”他说完生气的转身背对卜凶。
他的一系列举动让卜凶产生了一种他们好像是夫妻一样的微妙既视感。
对于卜凶来说,他认认真真地活了几十年,因为是一个正经的男子,知道自己是gay,所以从来没有随便找男朋友,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谈恋爱,也是他第一次认识到,恋爱中的人竟然是如此可怕,有时候甚至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陛下你听我解释,我像是谁能够轻易威胁得了的人吗?”这时候他生怕华怀允会说出他什么也不想听的话来,还好他的陛下还是愿意理智地听他说话的。
华怀允想了下,自从他和卜凶认识以来,确实从来没有见到他对谁屈服过,遇到任何困难他都是想办法让别人顺从他的,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屈服过谁,就包括他做鲍鸿轩义子的时候,就连鲍鸿轩都不敢轻易得罪他的,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谁能威胁得了他。
秉承事实的华怀允回答道:“不是。”
“对啊。”卜凶道,“若不是真心喜欢陛下,那么在昨天的时候陛下就算真的掉水里再也起不来了,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马上回去起兵造反自己称帝,岂不美哉?怎么反而还会这么着急于你的生死?况且我拥护陛下你的理由昨天已经说得足够多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