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卫珩这样说,阮秋色立时兴致勃勃地追问道:“王爷明白什么了?”
卫珩颇有几分耐心地同她解释:“那烟罗拿得出十万两赎身银,靠的定然不是花红钱那点分成。本王之前就猜测,她许是同客人做了别的生意。”
所以他才会用那句“听说你这里有好东西”来试探她,而烟罗警觉的神情也印证了这一点。不管她卖的是什么,那东西都是昂贵而隐秘的,卫珩猜测了许多,却没想到是药。
看到阮秋色点点头,卫珩接着说下去:“据醉红楼的人说,烟罗的客人大多是熟客,通常都是七到十日来一次——药用完了,可不是要再来买么?”
阮秋色有些似懂非懂:“所以说,那些客人都是病人,得靠她的药来维持?”
卫珩有些失笑:“哪有人去青楼看病的?再说,那朱门又不是济世救人的地方,他们卖的,怎么会是治病的药。”
青楼里还能卖什么药呢?
阮秋色立刻想起了自己方才喝过的酒,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卫珩一看她这脸色,就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方才那些春色旖旎的画面又闯入脑海,他也有些不自在,便轻咳一声道:“能和伪·钞抗衡的生意,怎么会是卖那种药。何况,那种药也不会让人发疯。”
阮秋色彻底糊涂了:“那到底是什么药啊?”
卫珩一本正经地和她大眼对小眼:“本王若知道这个,还要傅太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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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昨夜聊得晚了些,第二天起床,阮秋色眼下挂着两团硕大的青黑,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
再加上她昨天哭得狠了,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儿一般,更添上几许可怜。
她没精打采地坐在大堂里喝着粥,又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卫珩,心里愤愤不平:一样的熬了夜,凭什么他还是神清气爽的?
天生丽质这东西,实在是没有道理。
傅宏坐在他们俩对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心惊胆战。昨日他好心办了坏事,送错了那春酒,不光在铁面阎王那里没落着好,心里也觉得很对不起人家小姑娘。
尤其是看见阮秋色此刻这般憔悴的模样,傅宏简直能脑补出一场小姑娘酒后扑情郎,反被无情拒绝,只好独自垂泪到天明的大戏。
他心里的愧疚更重了些,没滋没味地吃罢早饭,趁卫珩没注意,便低声对阮秋色道:“请阮画师稍后过来一趟,老夫有东西要给你。”
他想同阮秋色道歉,又怕小姑娘听了伤心,在外面哭出声来,所以想着私下里安慰她几句。
阮秋色不明所以地应了,还以为傅宏要给她什么好东西,没成想刚一进门便受了他诚心诚意的一鞠躬。
“阮画师,昨日老夫给你送酒的事,实在是对不住啊……”
阮秋色进门的时候还打着哈欠,眼睛里还残留着泪星子:“没有啊傅大人,我还要谢谢你呢。”
昨日虽然一开始尴尬了些,可要不是因为那酒,她定然还在同卫珩生着气,也就不会向他投怀送抱,更不会让他卸下正人君子的面具,对她那样亲昵又温柔了。
云芍说的没错,男人嘛,果然还是要撩的。
傅宏看她满眼含泪,只当她是在说反话,忙不迭地安慰道:“王爷他只是为人矜持古板,绝不是故意冷落你……”
“王爷没有冷落我啊,”阮秋色连连摆手,“他好声好气地哄了我一晚上呢。”
傅大人感到十分震惊:“王爷……也会哄人的?”
一想到横眉冷眼的宁王伏低做小的样子,他立刻便生出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可不是嘛,”阮秋色心里得意,嘴上便随意跑马,吹起了牛,“王爷他一看我不高兴,慌得跟什么一样,对我自然是百依百顺,我说东他不敢往西的。”
傅大人更惊讶了几分:“王爷看着……可不像是会百依百顺的人啊。”
“王爷这个人最喜欢口是心非了,”阮秋色捂着嘴笑道,“嘴上说要做正人君子,其实身体诚实得不要不要的。”
爱情果然可以使人面目全非,傅大人诚惶诚恐地想。
他不禁对阮秋色生出几分敬意:“阮画师能让王爷服服帖帖,实在是女中豪杰。”
阮秋色虚心接受了他的吹捧:“都是爱情的力量。”
这一番谈笑风生下来,傅大人放下了心,便朝着阮秋色拱了拱手。
“那烦请阮画师帮老夫跟王爷求求情,请他宽宥老夫昨日之过……”
阮秋色正要满口答应,却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傅大人为何不亲自对本王说呢?”
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缓缓地被人推开,门后赫然是卫珩面无表情的脸。
傅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行礼:“王、王爷有何贵干?”
“有个差事要交给傅大人,”卫珩淡淡道,“劳烦您去趟知州府。胡坤大人藏了具发疯之人的尸体,让他起出来给您验验。”
傅宏听他说过案情,那尸体已经死了月余,可想而知眼下是什么光景。他腿肚子颤了颤,犹犹豫豫道:“可是,微臣只会医活人,不会验尸体啊……”
“傅大人多虑了,”卫珩皮笑肉不笑道,“让您这样的神医验尸太屈才,您这一趟,只要闻闻味道就行。”
死了一个月的尸体该是什么味儿?傅大人额上冒汗,只听卫珩接着道:“闻闻那人的五脏六腑里,是否残余着什么药味儿。”
傅宏面色苍白地领命而去,阮秋色悄摸摸想跟在后头,却被宁王大人逮了个正着。
“阮画师,本王昨夜可哄得你高兴了?”卫珩斜睨她一眼,声音凉凉。
阮秋色听见这句,就知道方才的对话全落入了他耳里,只好颤颤巍巍地答道:“高、高兴的。”
“那好,”卫珩不咸不淡地勾起嘴角,“礼尚往来,现在该阮画师哄本王了。”
怎、怎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