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用卫珩回答,就按照他们初见时他那性子,去数自己没得罪过谁反而比较快。
“多,很多。”卫珩笑着摸了摸她的背,算作安抚,“但他们没人有这个胆子。这普天之下,如此忌惮本王,又敢动这样的手脚的,也就只有一人。”
阮秋色蹙着眉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是太后?”
卫珩点了点头:“太后出身显赫,对国政亦是关心。但凡今上软弱些,怕是要被垂帘听政也未可知。”
“那这么说,皇上与王爷反而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阮秋色放下心来,“太后的势力毕竟有限,只要皇上不疑心王爷,也就不必太过担心吧。”
卫珩低低地“嗯”了一声,专心致志地去闹她的耳朵,惹得阮秋色左躲右闪,痒得直笑。
没说完的话便消磨在了这一通嬉闹里:太后蛰伏多年,终于按捺不住动起了手脚,也不知有了什么准备。皇帝虽还没认真疑心起他,可也试探过一两回——毕竟是亲生母子,总归是比自己这个异母兄弟放心的。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摆不平的事,也就没必要说给阮秋色,徒增她的烦恼。
他只希望太后动作快些,这两三个月最好能有个了结——毕竟,盛夏之时小姑娘就嫁进了宁王府,他可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坏了她吃西瓜喝冰饮的心情。
***
傅宏回去钻研了一晚上,第二日便制定好了惊惧症康复计划。
医典上有关惊惧的案例,多是怕黑,怕蛇虫一类。像卫珩这样怕女人的倒是闻所未闻。
若是怕黑,逐渐降低屋子里的光亮,让病人慢慢习惯即可;若是怕蛇虫,就得先找些与蛇虫形态相似之物给病人接触,久而久之,才可以让他们去看真的蛇虫。
说到与女体形态相似之物……
第二日中午,阮秋色看着四名侍从将一个黑布包裹的庞然大物抬进卫珩的书房,不由得十分好奇。
“这是什么呀?”她跟在后头叽叽喳喳的。
侍从吃力地应道:“是傅大人送来的,说是跟王爷打过招呼。”
见阮秋色蠢蠢欲动地想打开看看,侍从们赶忙上前阻拦:“傅大人交代了,这东西得由王爷亲自来开。”
卫珩退朝回来,便看见房里矗立着一人多高的不明物体,还有旁边眼巴巴看着的阮秋色。
“傅宏呢?”他把面具摘下来搁在桌上,问阮秋色。
“傅大人给娘娘们请脉去了,午后才能过来。”阮秋色答道,“他先送了这个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王爷赶快拆开看看吧。”
“哦,”卫珩随口应了声,“他跟本王说过,这是用来治病的东西。”
他说着取了把匕首割开那物件四周包裹的绳子,便将上面的黑布都揭了下来。
“这是……”阮秋色目瞪口呆,“治病的东西?”
宁王大人难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阮秋色捂着脸跑了。
傅宏刚回到太医院,屁股都还没坐热,便被怒火中烧的宁王大人派人提溜到了王府。
“你说这是治病的东西?”卫珩指着书房一角立着的那尊与人一般大的铜塑雕像,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雕像是一男一女,赤身裸体的,两腿交叠着盘坐在一起,很显然是在进行着某些没羞没臊的活动。
“王爷可别误会,”傅宏连忙解释,“这叫欢喜佛,近些年来才从西域传过来的。此物原是为了让人修身养性,体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奥义……”
卫珩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本王治病是为了成亲,不是为了出家。”
这老中医是觉得三个月的婚期还不够难熬,想再给他添点堵吗?
“当然,当然。”傅宏道,“只是王爷畏惧女人的身体,微臣找不到比这佛像更肖似的物件了。您日日对着这佛像,等彻底习惯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宁王大人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阮秋色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还得想想怎么跟她她解释自己真不是变态。
卫珩一抬眼,见始作俑者还杵在他面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傅宏赶紧消失。
傅大人也觉得怪委屈的:“这佛像在全京城里也不过只有一尊,微臣同那寺庙磨了半天,最后搬出了您宁王殿下的身份才请了过来……”
卫珩浑身僵了一僵:“你跟他们说,这佛像是本王要的?”
“对呀。”傅宏冲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宁王殿下心如死灰——好嘛,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他是个变态了。
第110章 礼物 “明明就是送给王爷的礼物。”……
见卫珩久久不语, 傅宏小心道:“王爷看这欢喜佛中的女体,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卫珩咬紧牙关道,“本王觉得治疗可以直接进入下一阶段。”
“按说不应该啊……”傅宏觉得不放心, “这雕像刻得栩栩如生, 王爷既然那般畏惧女体, 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眼看谎言里出了纰漏, 卫珩随口搪塞道:“原先为了治病, 看过不少画册,许是习惯了吧。”
画了女人身体的画册,想也知道是春·宫图谱。傅大人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却仍旧负责地问道:“那画与真人毕竟相去甚远,王爷还是留下这欢喜佛, 多看一段时间,再巩固巩固……”
卫珩坚定地摆了摆手:“本王看过的画,都是阮画师的亲笔,画得和真人一般无二,傅大人不需担心。”
“都是阮画师亲手画的?”傅宏瞪大了眼睛,“阮画师可真是……贤良淑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