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听到他的大呼小叫:哎我去你别跟这睡啊!你睡也先把眼泪擦干好吧?哎你刚才就这么多泪吗没又新哭出眼泪来吗?
……真是个大傻逼。都说了,她哭个屁。
还有,她父母双全,堂表兄弟姐妹众多。她宁檬这辈子不缺亲人。
宁檬吐完以后,陆既明想扶她到客房里睡一下。她像贞洁烈女一样两手化作千手,横扒拉竖挡地不让他近身。
后来陆既明快疯了,打算强行以公主抱制服她。可她残存的理智没让陆既明成功。
她指着厨房对陆既明说:我想喝水,你先帮我倒杯水吧,要温一点的。
陆既明起身去厨房给她烧水加晾水。
她趁着这功夫,一个人歪歪扭扭回了对门。
躺倒在床上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睡过去之前,她对自己说:新的一年了,宁檬啊,你要加油。
醒来之后的刹那,她似乎把昨晚经历的一切都忘了。她似乎把这新的一年之前的一切旧事与过往也都忘了。她像是一个崭新的她自己。
但她在那么多忘记中却清楚地记住了曾宇航说的那句话。
当断不断,害人害己。
她告诉自己,得割断陆既明把她当影子和妈的念想。得跟他,保持一个彼此无害的距离,一个外表温和内心隔绝的距离。
宁檬想尽量把观点表达得不掺杂任何主观元素,她想让石英相信,她不愿意公司搬去东方广场的原因都是客观因素决定的:“石总,其实东方广场那边真不如金融街这里方便,这离证监会多近啊,有什么事去会里是真方便。还有东方广场那儿,租金又贵又堵车,就没一天是街道畅通的时候!”
石英桌子旁边小巧的烧水壶叫了起来。她拎起壶用烧沸的水冲洗着茶具。
“还有呢?不会单单只是这么点原因吧?”
石英一边用开水沏着茶一边随口一提般的继续问。
她把泡好的茶倒在两个小茶盏里,其中一个推给宁檬:“坐下来尝尝,这茶很香,陆总带过来的金骏眉,可贵着呢!来坐下一边喝一边说。”
宁檬听话地坐下来,捧着小茶盏尝了一下。
是挺香的。可是怎么办,她觉得这“可贵着呢”跟她在超市里面花九块九买了一大包的那种花茶也没什么区别……
石英一边品茶一边又问:“宁檬,和我敞开心扉说一说,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不想往那边搬?”
宁檬抿了下嘴唇。别说,这会唇齿间有那茶的余味回香了。果然是她九块九的茶叶沫子不能比的。
宁檬决定既然石英让她敞开心扉地说,那她就敞开一点心扉吧:“石总,您说陆总那边,在今后的某一个时候,会不会觉得,我们和他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其实是奔着他有资金资源这块去的?”
她是真的觉得这样什么都指着陆既明筹钱的战略合作关系并不太好。一个两个的项目还可以,总是指着人家张罗钱,早晚会招人家烦的。
而且什么项目都指着陆既明张罗钱,她哪里还挺得直腰板说自己是靠自己成长起来的?这太自欺欺人了。
可是石英却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
石英对宁檬说:“宁檬,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希望和陆总达成战略合作关系,就是因为他有办法张罗到钱,愿意给他当lp的人多。但不是说他有钱我们就是在占他的便宜,我们也有项目呀。
“在这行里,什么是本事?要么有项目资源,要么有钱,而且项目和钱能很有效的匹配合作。光有项目没钱,这不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有钱没有好项目,这也不行,容易变成冤大头。
“所以宁檬,现在我们的资金后援是现成的,就是陆总,我们只要能发掘到好的项目,我们就是和他平等的,并没有占他有资金渠道的便宜。而发掘好项目,这就是你以后要做的事了。”
宁檬接下了石英的话。起初听,她觉得这番话特别有道理,她们如果有好项目的话,确实不该算是占陆既明的便宜。但仔细又一品,她觉得石英的这番话是有漏洞的,这番话其实是套牢陆既明资金资源的一种美化说法。
毕竟陆既明自己并不缺乏挖掘好项目的渠道和能力。
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她从石英的语重心长里已经领悟到了她要搬往东方广场的决心。
宁檬从石英的办公室里出来,坐回到工位上,梳理自己的情绪。
她还不够强,还不能因为不想去东方广场就做出辞职这种任性的决定。她起码要做到投资总监以后才有资格跳槽,才能确保跳槽后的落点是一家不错的公司。
所以暂时隐忍蛰伏吧。
反正想依赖陆既明的是石英不是她。她相信自己未来一定能挖掘到除了陆既明以外的资金渠道的。她绝不想做被陆既明那颗粗壮大树的阴影笼罩的草;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自己也能参天。
在陆既明热情到几乎有点多管闲事的情况下,宁檬很快在东方广场找好了地方。
就在既明资本的正楼下,w座20层。
这样的位置关系让宁檬觉得,未来她将始终处在被陆既明踩在脚下的境地……
为了破掉这个魔咒,她回到家后在纸上写了陆既明三个字压在了床底下。好了,她被他踩,他也被她压,未来他的气焰嚣张不起来了。
地方找好,签好合同交好租金,石英在公司里一声召唤,公司所有人轰轰烈烈搬往东方广场。
回到东方广场上班的第一天,宁檬一早出门时,遇到了同样开门出发的陆既明。
宁檬客套地对友司老板叫了声陆总,扭身冲进楼梯间。
结果陆既明也跟在了她身后。
出了楼道她以为他们可以执行独木桥和阳关道准则了。可没想到陆既明像个大膏药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宁檬有点纳闷了:“陆总,您方向错了吧?这是去地铁的路,您迈巴赫可没停这边。”
陆既明眼角一挑,那双天生多情又薄情的眼睛立刻有了不一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