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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2)

双方洽谈甚欢,遂搁下这个话题,共饮一杯,预祝成功。迎春早已备好宴席,大家入座。刘姥姥这回不止是挨着邢夫人坐了,宁珊视其为合作伙伴,待遇一下子就提高到可以上桌共饮了。

因为是家宴,又图个双方合作热闹圆满,便没有用往常的单桌高几,而是摆下了两张大圆桌,贾赦领着宁珊、贾琏开了一席,邢夫人则带着迎春、黛玉和惜春陪着刘姥姥开了一席,凤姐儿要立规矩,被邢夫人免了,就挨着刘姥姥坐了下去。板儿仍旧不敢回来,琮儿也在书房一边啃螃蟹一边奋笔疾书。

众人肆意喝酒吃蟹,席上又没有碍眼之人,刘姥姥说话虽然村野一些,却十分有趣儿,因此人人尽兴而归。宁珊还有所控制,贾赦和贾琏却喝的不少,都有些醉醺醺的,女眷席上,除了刘姥姥倒是没人多喝,可是她老人家酒量也着实不错,喝了那么些黄酒、果酒、烧酒的,也没见有什么醉意,顶多就是吃的有些撑着了。

散了席面之后,邢夫人伺候着贾赦回房睡觉。贾琏自然撇给凤姐儿照管,迎春带着妹妹们也各自去歇迟来的午觉。宁珊则领着刘姥姥到自己的庄子上去看新种粮的产量,刘姥姥又拉着庄头仔细询问种植方法、注意事项等等,不一而足。

待到晚间,大家重新聚了一席,按照侯府往日规制,各自吃饭,琮儿没被禁足,罚完抄写的内容也领着板儿跟着一块儿坐了席。不过两人都有些拘谨,没敢肆意吃喝,更加不敢玩闹。吃完,凤姐儿又领着刘姥姥往各处转了一转,便都回房休息去了。

独刘姥姥带着板儿,先来见凤姐儿,说:“明日一早定要家去了。住了两三天,日子虽不多,把古往今来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过的,都经验了,难得老爷那样慈善,大爷那样和气,姑奶奶并那些小姐们,连各房里的姑娘们,都这样怜贫惜老照看我。而且大爷还把新种粮的重任交托给我,还给了那么些银子,让我去安置旁人,又体面又威风。我这一回去后没别的报答,惟有请些高香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的,就算我的心了。”

凤姐儿笑道:“不过这些子小事儿,最难得的是我们大爷看重您老,托了那样的重任,且放在心上才好。我们旁的人不过是凑个热闹,也就算了。倒是有一件事,我也想同您老商量商量呢。”

刘姥姥急忙道:“姑奶奶有话,只管吩咐。”

凤姐儿叫人把女儿大姐儿抱了上来,给刘姥姥看,道:“我这大姐儿时常肯病,也不知是个什么原故。”

刘姥姥道:“这也是常有的事。你们这等富贵人家,养的孩子大多太娇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儿委曲,再她小人儿家家的,过于尊贵了,也禁不起,以后姑奶奶少疼他些就好了。”

凤姐儿笑道:“这也有理。我想起来,她还没个名字,你就给他起个名字。一则借借你的寿,二则你们是庄家人,不怕你恼,到底贫苦些,你贫苦人起个名字,只怕压的住他。”

刘姥姥欢喜不已,只觉得十分体面,笑着问道:“不知姑奶奶是几时养下的姐儿?”

凤姐儿秀眉微蹙,道:“正是生日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

刘姥姥却一拍手,笑道:“这个正好,就叫她巧姐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命百岁。日后大了,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

凤姐儿听了,自是欢喜,忙道谢,又笑道:“只保佑她应了你的话就好了。”随后,送了刘姥姥一大堆家常的吃穿度用,有把宁珊嘱咐账房拨下的一千两银子都换成散碎的交给刘姥姥。刘姥姥一定不肯要这笔钱,她亲眼见了庄子上堆成山的新粮食,还亲口尝了尝,便是战神大爷都当面吃给她看了,刘姥姥心中再无怀疑,想着自己一定要做好了这桩大事,便是倒贴钱都在所不惜。

凤姐儿跟她纷争了半天,终究无法让刘姥姥收下那一千两,遂道:“那就折中,您老拿五百两。这可再不许推辞了啊!便是你不要,旁的人家还要呢。再说了,我们大爷的吩咐,这府上可是无人敢不听从的,我今儿为您老可是破了例,便看在我的面子上,这钱也得拿着。”

刘姥姥见凤姐儿把话说到这儿了,知道再推辞下去也是难为姑奶奶,便道:“承蒙大爷看重,肯用我这老家伙,我便是赔上这把老骨头,也会将事情办好,让尽可能多的人改种这新粮食。姑奶奶说我不收钱,您不好交差,那我也就厚着脸皮,拿三百两回去。”

凤姐儿也不想再多费唇舌,横竖该说的该做的她也都做了,刘姥姥一定不要,宁珊也怪不到她头上来。又让平儿给准备了半炕的东西,装车就装了足足两辆。次日一早,打发小厮亲自押送,外带一大车两种新种粮,刘姥姥祖孙两人来,四车回,让他们街坊邻舍看着也狠狠的热闹了一回。

第135章 南疆之争(一)

把推广新种粮的重任交托出去以后, 宁珊着实心情不错了好些日子, 朝上朝下都能感受到他那春风拂面般的和煦笑意, 一直阻拦着婚事的两皇感受的就更加直接了。

北疆那里还在闹腾不休, 这是皇上想出来暂时妨碍宁珊把璎华公主娶回去的最大借口, 宁珊强烈怀疑给他出主意的人是贵嫔。那个茜香国的女人在朝政方面给予皇上的帮助还是不小的,虽然在后宫的力量上,她一直被压制着。

而太上皇的借口则是疏离了小闺女多年, 要留她在宫中多一些时间,以便弥补错失的父女天伦。宁珊对此嗤之以鼻, 璎华公主也非常不屑于这个借口。她干脆利落的要求尽快出嫁,被甄贵太妃指责有失体统, 不够矜持尊贵。璎华公主毫不客气的直接一巴掌挥了过去, 而且是当着太上皇的面儿。

太上皇刚要发火, 璎华公主就面无表情道:“父皇不是说要宠儿臣么?怎么, 儿臣打了你一个小妾都不行?”

当然不能说不行,不然还怎么拉拢璎华, 进而让她去拉拢宁珊?何况甄贵太妃虽然受宠,但毕竟上了年纪,不可能再如年轻时候一般, 让太上皇爱不释手, 一点儿委屈都不肯让她受的。如果太上皇对她是真爱,早就封后了, 也不可能等到如今都只是个贵太妃。

所以, 这一巴掌, 她只能咬牙忍了,心中虽然痛恨璎华公主,但更恨的却是太上皇。口中说着宠爱她,却几十年都让她只能是一个妾,只能对着生了璎华公主的那个女人的牌位行礼。然而,她还不得不听命于太上皇,如他所愿的去帮忙阻止一阵子婚事。

太上皇希望宁珊可以带着听命于他的兵马将士对自己俯首帖耳,皇上则指望他再出征一回,把北疆彻底打服了。而甄贵太妃和贵嫔则都希望宁珊战死沙场,一个希望借此让璎华公主悲痛欲绝,而另一个则希望可以报复灭国之恨。

综上所述,宁珊似乎面对着又一次出征的需求。然而,这一回,宁珊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皇上不是深信东平王么,而东平王也不像前南安王那样兵败被俘,他不过是一直在跟敌人兜圈子罢了。从兵法上来说,也并非行不通。故此,末将拒绝出征。”

两皇都有些费解,不明白宁珊为什么要把到手的兵权往外推。但北静王却对宁珊的拒绝相当满意,明里暗里的在太上皇面前贬低了宁珊许多难听话,在朝上朝下也不消停的蹦跶,找自己一方的御史暗讽他怕死。

宁珊对此不理不睬,只一心盯着内务府查验聘礼,一旦通过了,就立马上折子要求公主下嫁。他这个婚从下了圣旨开始算,都等了快一年了,再不给人,他就要给两皇点儿颜色看看了。

宫里有璎华公主嚣张跋扈的上打贵太妃,下骂新贵嫔;朝上有宁珊的出工不出力,还拖着户部、工部、兵部这些他曾经一游的部门一起耍滑脱儿,皇上被几个部门同时撒手逼得焦头烂额,太上皇虽然心中暗暗趁意,但却越发揪着璎华公主,不让她早早下嫁了。一心指望用璎华公主吊着宁珊,什么时候他彻底臣服了,什么时候再嫁璎华过去,好得到最大利益。

在这个利益的内容里,就包含有被宁珊上交了两次的兵符。太上皇手里虽然有一部分人马,但大头儿还是在皇上手里的,起码名义上,是在皇上手里的。然而两皇不知道的是,黎老将军忠心的是曾经的宁家老侯爷,惦记着的唯有边城百姓的身家性命,根本就不服从两皇的指挥。

而远在曾经的茜香国持续训练不懈的新水军更是宁珊一手建立的,还留下了最忠心的两个副将在管理,不管有没有兵符,这一支部队都只可能服从宁珊的指挥。

而宁珊也并非不想要兵权,他只是没必要再去已经属于自己的队伍里刷存在感了而已。现在宁珊的目光是放在西南一代的,那里曾经是东平王的地盘,换防调走东平王,除了打压一下传统四王八公,现在两王六公的力量,也是为了将来自己能插手西南边疆军备兵马做准备。而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不知道第几次拒绝皇上要求出征北疆的宁珊突兀地在朝中提起了西南边境的骚乱,并兴致勃勃的主动请缨出征。皇上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该不该派宁珊出征,而是拼命回忆东平王走了之后那一块的守备换给了哪个将军?是不是自己一方的人。

宁珊老神在在的瞧着皇上为难,心中以此取乐,太上皇却十分高兴,他希望宁珊手上有兵,这样才能为维护他的权力和地位做贡献。他用璎华公主这个自己半点儿都不喜欢的女儿拴着宁珊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他的能力和势力;而皇上则一脑门子雾水的猜不透宁珊拒绝了北疆的战场却主动往自己不熟悉的西南跑的理由。

贾赦比两皇想的都少,他直接反对到底:“不行,你不能再去打仗了。”贾琏也拼命点头赞成贾赦。旧年里宁珊出征西海沿子的时候他们过的都是什么狗|屁日子?他受够了,绝对不想再来一回。前有史太君挟宫中贾嫔的威风带着二房落井下石,后有贾赦失魂落魄犹如死了大半个的行尸走肉给他拖后腿,贾琏打了一个寒颤,那样的日子,他绝对不要重来一次了。

宁珊安慰贾赦道:“这次不是去海疆了,陆战我拿手着呢。”

贾赦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敢去,我就敢跟去。”撒泼打滚耍无赖是贾赦的拿手好戏,史太君亲传的三闹神功绝对有效。

宁珊头大不已:“你跟着能干什么啊?”这不是给他添乱么?带着贾赦能干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连马都不能骑,带着他都不如带着琮儿去体验沙场省心省力呢。

贾赦坐在地上,抱着宁珊大腿耍赖:“儿砸,咱不去啊!哪儿都不去,就在京城里享福多好。”

宁珊伸手往下撕贾赦,然而撕下了一只手还有另一只,□□一条腿还有另一条,贾赦循环往复的坚持不懈,宁珊终于放弃,任由贾赦黏在他身上,犹自想办法说服他。

此时,凤姐儿突然插话道:“要我说,大哥就是家里没个可人儿拴着,这才总想着征战沙场去。早些把璎华公主娶回来多好着呢。”近来贾赦想抱孙子的渴望水涨船高,她和贾琏都有点儿被逼得喘不上气,但是琮哥儿太小,一时还指望不上,只有盼着宁珊早些成婚,能分散一下她的压力。毕竟,凤姐儿觉得自己很冤,她又不是不想生,是肚子不争气啊,她比谁都盼着早些生个儿子出来,才好彻底站稳脚跟儿呢。

贾赦连连赞同:“实在不行,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进宫去求太上皇,儿砸乖啊,咱们留家里娶媳妇,那倒霉地方,谁爱去谁去,横竖爹不让你去。”

迎春把手帕子搅得都开了线,现在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但她心里也盼着大哥哥不要再离开家了。且不说大哥哥走了隔壁会施加给他们的压力,那征战沙场哪里是好顽的,古诗有云:“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并不是开玩笑的,饶是大哥哥有“战神”的美誉,和迄今为止百战百胜的战果,迎春也还是忍不住会担心。总怕一旦生离,跟着的便是死别。但是这话太不吉利了,她压根儿没胆子开口。

黛玉和惜春坐在迎春身后,只觉得尴尬。人家不把她们当外人,谈论家国天下也允许她们旁听这倒是好事儿,可是现在看着耍无赖的贾赦和即将也要开始耍无赖的贾琏,这就很尴尬了。这种家族私密,不要随随便便露给外人看好么?很影响形象的。

毕竟在黛玉和惜春的心目中,贾赦的形象不说有多么高大伟岸,起码也是沉稳可靠的,这么一个抱着儿子大腿就差满地打滚儿了的半老头子是谁啊?她们一点儿都不想认识好么?

犹不自知自己的形象已经自我毁坏到极点了的贾赦还在努力试图说服宁珊:“儿砸,听爹话,没错的。别再去打仗了,咱们现在权力地位都有了,就该享清福了,再这么下去,你就得那个···什么来着,功劳太大皇上就要整治你了。”

“爹是想说‘功高震主’吧。”迎春终于插|进一句话来了,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爹绞尽脑汁的想词儿了,知道她爹不学无术,书本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书本,然而大脑内存中也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词汇都找不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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