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用说了,我不会去参加科举,我这一生都不会去科举。我,不愿效忠那样的君主。”
冷燕启早已打好的腹稿还未来得及说,便听得秦岳这番话,沉思良久,也只挥挥手:
“是我对不住她,下去罢,为师给你时间让你好生想想。但愿,你能想通才是。”
再看了一眼那画上的冷世欢,秦岳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不用想了,老师若是没别的事,学生便先下去了。”
冷世欢走后,阿贞含泪将冷世欢用过没烧尽的东西再次烧了。大管家问她为何,她也只哭着道:
“小姐吩咐的事,我不能不做。我能为小姐做的就只剩这个了,大管家您不要问了好不好,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最终,阿贞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秦岳在摘星楼门口看着,也不曾踏步进去。
他想,若是烧掉那些东西,便能叫人记不得她,那该多好。如此,自己的心大抵也不会那么痛了罢。
可有些事情,越是刻意,便越能让人记忆犹新。亦如冷世欢于他,明明就没有多少可以睹物思人的,却依旧无处不在。
藏书楼外的练舞场,藏书楼内的书桌旁。主院中的琼花树下,又或是秋千上,再或者锦鲤池的横桥上...
冷府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无一不是冷世欢的影子。不论走到哪里,总能勾起曾经的回忆。
秦岳觉着,大抵这便是上天对自己得惩罚,对自己不敢面对只会逃避的惩罚。她走了,自己的心便死了。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明明死心了,还是会感受到疼?
冷世欢不在冷家的第一夜,秦岳抱着酒坛子,一夜不曾撒手。口中,一遍又一遍的背着一首诗,一首总觉着开蒙时听谁念叨过,却又想不起来的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诗,是记事之前便会背的,可笑的是直到今日,才能完完全全的记起这整首诗来。
屋里的碳火烧的噼里啪啦,昭安在一旁一言不发,昭平也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秦岳,就连昭历,都在一旁守着。
这样的秦岳,他们是第一次见,若说不怕,那定然是骗人的。
对于他们三个诚惶诚恐又不知所措的目光,秦懒得理会。他只晓得,自此,自己心上那轮艳阳消失了,不见了,再不会给予自己温暖了。
地上已是好几个空了的酒坛子,秦岳又是猛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方软绵绵的趴在桌上,口中还呢喃不清唤着:
“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