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五味陈杂,从皇宫里出来的感觉还不够真切,只觉一切都是梦一般前一刻还在生死边缘挣扎,而今便死里逃生。
正坐在床上发呆着,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丫鬟推门而入,见她醒来便与她行礼,口中道:“夫人,奴婢奉老爷之命,来伺候夫人梳洗更衣,老爷在等着夫人用饭。”
在宫中之时,那些人也俱是唤她夫人,故而此时冷世欢倒也不曾多想,由她服侍着收拾妥当后,随她去见了秦岳。
走出房间才晓得这船不但打,还修的富丽堂皇,似是特意修建来供达官贵人乘坐似的,便是连那地板,都是铺的上好木材,壁上还雕了些栩栩如生精美绝伦的图案。
“给老爷请安,夫人来了。”
随着小丫鬟声音响起,冷世欢这才将思绪从别处收回来,再看已是到了甲板上,四下灯笼高挂,将甲板上的照的亮如白昼。
秦岳正坐双腿盘坐在桌旁,桌上摆着密密麻麻的菜,大多数是冷世欢在冷府之时爱吃的菜。进宫后,连喜欢吃什么都不敢表露出来,却不想他还能记着那么多年前自己的喜好。
心下一阵恍惚,竟是连自己如何坐下去的都不知道,心里那点怨他不顾情分放弃步留香的怨怼,也化作怅然,此时不知如何面对他,故而便拿眼看了他两眼复转过头,作对不远处船只好奇的模样:
“有船只跟着我们么?”
秦岳夹了块鱼挑了刺随后放进她碗中,眼睛也不看那不远处朦朦胧胧能瞧个大概得船只,只看着冷世欢的脸,面上是少有的温柔:
“那两艘大船上,一艘载着是我自己培养的死士,一艘载着我爹给我的人与一些钱财,这船上也有死士,还载着皇长子殿下与二公主,昭平也在,小皇子与公主都安顿好了,你不必挂念。
我们要去扬州,途中我得去一趟别处借兵力。阿欢,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便一齐问罢,问完了吃些东西,待会儿我有事要问你。”
先前的小丫鬟叫她夫人,称秦岳为老爷,此时秦岳的一声阿欢在夜色里倒显得暧昧了,冷世欢心下有些慌乱,忙避过他望着自己的那双眼:
“今日那般危险,你...你为什么回来了?宁安与公主殿下她们,都跟着陛下一块儿走了么?”
提起齐嘉烨,秦岳面色虽未变,冷世欢却能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快。齐嘉烨似乎是两人中不能提的人,一提起,总是莫名的尴尬。
“宁安我让清平带着先去了扬州,你还在那里,我不能丢下你。再者,皇长子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中,大可做文章扶持他登基挟天子令诸侯。这样的情形,她是不会允许的,儿子与她齐家的千秋万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吃罢。”
她,指的是长华。冷世欢不晓得母子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却也不再继续追问,拿起筷子便吃起来。先前再冷家之时,她最喜欢的便是看秦岳的那双眼,如今,她却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一顿饭吃的默默无声,丫鬟来收拾桌子之后便退下来,一时间又只剩两人坐在原处。冷世欢心提了起来,不知为何只觉紧张得很,却听秦岳面上含笑,用蛊惑人心的声音在与她说:
“阿欢,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许是因着这着实太蛊惑人,叫冷世欢没有一点儿思考的能力,迟疑一下后还是起身到秦岳身旁坐下了。
秦岳抓着她的手,冷世欢挣扎两下,却挣脱不得,只见秦岳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蜻蜓点水般印上一吻:
“阿欢,你救下我之时我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而今我二十六了,十四年间的风风雨雨究竟是如何走过来的,我不想去回想了。阿欢,我没有下一个十四年来等了,你明白么?”
冷世欢听他如此一说,这才回味过来,等上几个月,自己也该是二十有二了。五年前就觉着活不成了,却不想还能活到现在,只是在那后宫蹉跎了那么七八年,自己终归是老了...想着,一阵漫无边际的恐慌便浮上心头。
同时心中一阵泛疼,用力挣扎了一下,却仍旧挣脱不掉他的手。转而想到当初他待自己的有求必应,若是当年,他如何敢这般待自己?心下一急,声音也提的高了些:“秦岳,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