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芳芳诚恳地说:“我明显感觉他多看了你两眼。”
顾关山宽慰自己道:“其实听到了也没关系,你看,流言都有了这么多版本,他估计也不会在意——”
“——不会在意这有且仅有的一个搞大了沈泽肚子让他去做产检的版本,”丁芳芳道,“我非常确定,他绝对不会介意的。”
顾关山:“……”
走班的下午,顾关山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抱着自己的课本躲在了教室后排。
顾关山一整天承受的打击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极限,却还来得及做出最有益于自己身心健康的判断:沈泽提着自己的包走进六班,顾关山躲在了教室后排那堆书后面——以免被发现,防止被清算。
顾关山仅剩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被发现,后果很严重……
沈泽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没找到顾关山,却还是在他平时坐的顾关山的隔壁桌坐了下来。
顾关山在教室后排窝着,然后谢真也坐在了他惯常坐的位置——教室后排,顾关山如今的旁边。
谢真打招呼:“顾——”
顾关山拼命地冲他打手势,示意他闭嘴,谢真顿了顿,望向前排大大咧咧坐着的沈泽,又看了看被踩了尾巴一般的顾关山,妇女之友般地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顾关山以嘴型道:“谢谢。”
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谢真压低了声音,八卦地道:“顾关山,你和泽哥真的……”
顾关山绝望地砰地一声撞了桌子。
谢真急忙举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会干,又小声说:“你俩这个绯闻——”
顾关山脸涨得通红,憋着气道:“没——没有绯闻。”
谢真咧嘴笑了起来,道:“顾关山,我倒是有点理解泽哥为什么喜欢你了——”
顾关山耳根都红了,颤抖道:“这个话题能、能不能停一下?我一个伤员……”
谢真好奇地问:“他真的把你公主抱出去的吗?我一问他他就瞪我。”
顾关山脸都要滴出血来:“这种细节问题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谢真这人其实非常不错,但说话却比较有杀伤力,问的问题尤其可怕,顾关山不敢再和他闲聊,专心抬头听课。
顾关山抬头,看到沈泽在桌子上拿了本顾关山摸鱼的本子,在上面写了一段话。至于写了什么,顾关山眯着眼睛也看不清,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恶作剧地画了个画儿——沈泽又把本子合上,塞了回去。
接着教历史的老教师又喊了沈泽的名字,让他回答问题。
沈泽照旧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答,对着这老教师十分的犟。
顾关山又抖擞了精神,把沈泽在她本子上写的东西抛在了脑后,开始真正地、专心致志地听课。
那天晚自习时,丁芳芳给顾关山传了张纸条。
顾关山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你对沈泽,有动心没?”
丁芳芳回过头,以嘴型道:“你给我诚实点。”
顾关山呆了呆,丁芳芳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大约是“不说实话就杀了你”。
顾关山叹了口气,继而安静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丁芳芳在纸条上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顾关山,别的小姑娘恋爱之后恨不得昭告天下,和每个人都讨论‘这个人是不是很帅,我应该怎么追到他’你就能把这些情绪都压着,憋在肚子里,别人不问就不说?”
顾关山接到纸条,提醒她:“丁芳芳,那是你,不是‘别的小姑娘’。——而且你的频率是一周一段新恋情,一周一次昭告天下。”
丁芳芳:“……”
丁芳芳不自然地咳嗽了声:“我没这么糟糕吧?”
然后丁芳芳意识到差点被顾关山的话绕了进去,回过神道:“不对,问题不是这个!别想转移话题!问题是你对沈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上次还告诉我‘他追我是他的事儿’呢,现在怎么这样了?”
顾关山纠结地想了想,意识到这问题多半躲不过了,便低下头在纸上写道:“因为我也是人。”
“其实很少有人像沈泽一样,对我这么好。”顾关山挠了挠头,愧疚地写:“……我毕竟不是石头做的,丁芳芳,我也是个普通女孩子,顶多就是有个糟心的爸妈。”
假期临近时,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缓慢——但不代表它不流逝。
顾关山花了大工夫完成了班级的道具,陈东被顾关山抓进宣传部当牛做马,协助顾关山拼命画完了班级要举的牌子。
接着,秋季运动会来了。
运动会开始的那天,真的有点秋高气爽之感,天空湛蓝,青春洋溢,进行曲回荡在天际。
顾关山在进场的时候看到了邹敏,邹敏穿着一班古里古怪的班服站在一班的队列里,仍是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眼神锐利如鹰,却为了走方队涂了一点口红——这让她看上去更加奇怪、格格不入。
一班的同学大约是怕她,邹敏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
顾关山想起邹敏帮她划纸板划到九点多,在目光相对时,对她笑着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邹敏剜了顾关山一眼,没回她,别说回以一笑了,邹敏直接背过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