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一懵,只觉得报应不爽,沈泽这个烂人总算拿捏住她的把柄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顾关山委屈地想,火柴人为爱情鼓掌是一回事,画正儿八经的人体为爱鼓掌被人发现,试问哪个十六岁的女孩会不脸红呢?
顾关山正羞耻地剖析自己,沈泽一摸她的头发,把小姑娘拐走了。
他们穿过幽深、漆黑的教学楼走廊,远处的厕所亮着灯,窗外落雪无声。
顾关山小声道:“你不是打算把本子还给我吗……带着我跑到这里干嘛?”
“元旦怎么过?”沈泽温和地问:“你应该出不来吧,就算出来,我们也得避开。”
顾关山挠了挠头,小声道:“嗯。当然是要期末复习了……肯定出不来,期末考试只剩两周了,元旦假期就是为了做这个的,没有时间浪哦。”
接着沈泽低下头,亲昵地在黑暗里蹭了蹭女孩的面颊。
顾关山呼吸瞬间乱了。
“借用你半个小时。”沈泽在黑暗中沙哑道:“只要半个小时……跟我过来。”
沈泽带着顾关山下了楼,楼下积着厚厚的一层雪,顾关山踩在上面时嘎吱嘎吱地响,沈泽带着顾关山走向那堵他们初次见面的白山墙。
白山墙上的爬山虎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那里背着光,极为昏暗,雪花纷纷而落,掉在了沈泽短短的头发里。
顾关山有些担心地小声问:“你……不冷吗?”
沈泽道:“没事。”
“你要给我看什么啊?”顾关山迷茫地问。
顾关山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喊道:“你不会要把我摁在这里实践我在本子上画的那些吧,沈泽,你千万不能这么干,我喊起来可响了!”
沈泽:“……”
沈泽头痛地捂住脑袋:“这地方是不是会打开你垃圾话的开关啊?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跟我这么说。”
“不是的。”顾关山严肃地道:“——沈泽,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还没成年。”
沈泽忍着邪火儿说:“你就少说两句吧,没有的事。”
顾关山:“没有就行,不需要这么苦大仇深的脸,我对你很欣慰——所以你想给我看什么?”
沈泽没回答,只在原地靠着墙,坐进了厚厚的雪里。
顾关山奇怪地效仿他,坐了下来,沈泽将旁边的雪扒拉了一下,从里面拖出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些看上去花花绿绿的东西。
“买了一些这个。”沈泽揶揄地道,“——来帮我圆一下小时候的梦吧。”
顾关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诶?”
沈泽将塑料袋打开,是他买的违禁品,烟花爆竹仙女棒一应俱全,像是八岁小朋友赶完年集后的标准配置。
顾关山说:“……非春节期间点这个是要罚款的!沈泽你果然是来带我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来了!”
沈泽笑了起来,摁着她:“那你也来了——今天这贼船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顾关山道:“这贼船我又没说不上!别小看我,有没有二踢脚?窜天猴呢?”
沈泽:“……”
顾关山抢过沈泽手里的袋子,翻了翻,悻悻道:“为什么没有二踢脚?窜天猴也没有……沈泽你是不是不会点,我小时候过年买窜天猴一买都买五把,二踢脚得买三大盒,人称二踢脚小霸王,左邻右舍小朋友看到我上街点炮仗都吓得乱哭。”
沈泽撑着自己的面子道:“太响。”
顾关山狐疑地看着他:“……你还怕响?你不怕。沈泽,我觉得你像是不会玩的样子。”
沈泽心虚地随便哦了两声,脱了外套,顶在了顾关山和自己的头上,挡住掉落的雪花,像是怕她冻着。
然后顾关山拿出打火机,递给了沈泽。
沈泽拿出一个小火树银花,放在了雪地里,夜空中雪花纷飞,微风一吹,便散的犹如春日柳絮。
老城区的路灯昏暗,沈泽小心地将引线拆了,点燃。
顾关山冻得手指青白,脑袋顶着沈泽的外套,有点冷地往沈泽的方向拱了拱。
沈泽伸手握住她的手指,为她取暖——而那一刹那,烟花的引线燃尽。
——万千光点迸向这个世界,仿佛划过夜空的星星。
烟花被风揉碎了,咻咻的花火燃了这个雪夜,世界黯淡,火花却燃烧着跳跃起来。
沈泽侧过头望向顾关山,喃喃道:“——我和谢真认识十几年,他是我发小儿。谢真他小时候可讨小姑娘喜欢了,喜欢他的小姑娘老是跟着他,一大串……他现在也比我受欢迎一点。”
“后来有次,大概**岁的时候,过年和他吵了一架,他嘲笑我……”沈泽顿了顿,尴尬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不怎么敢玩烟花爆竹。谢真就嘲笑我不仅不敢放炮仗,还没有小姑娘跟我一起玩。我当时特别生气,放话说……”
沈泽嗤地笑了起来:
“……我迟早要和我喜欢的小姑娘一起,放一次烟花。”
烟花将他的面孔映得明亮而灿烂,顾关山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他身边,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连看都不敢看他了。
噼噼啪啪的火光中,气氛变得温柔又缱绻。
打破那气氛的是沈泽,沈泽恶劣地将那小本子递回给它的主人——顾关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