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角裙子像是一个能化身为他心底最柔软一角的妖怪,能吸人的心头血。
顾关山怎么会回来呢,她在西半球,隔着一个太平洋再加大半个北美的距离——沈泽心里比什么都明白。
沈泽送走了副部和那几个干事,三步并作两步下楼。
暮色四合,银杏抖落一地落叶,满地流金。
沈泽出了楼门,才意识到那个副部为什么魔怔了——
那个吸人心头血的红裙姑娘隔着一条街,立在管院楼外的枯树下,一袭的朱红,裙子上刺绣大方又夸张。她的眉目看不太分明,却能看见女孩子一截削白的脖颈,寒山雪一般凉浸浸的,说不出的勾人。
岑明杰:“……她好像在这里等人。”
岑明杰被魇般地说:“——可是在等谁呢?”
有不知哪个社团的在发传单,那个女孩接过一张,对发传单的人笑了起来。那发传单的人也笑,给了她一根桃子味儿的不二家棒棒糖。
……
高岩道:“……沈泽。”
沈泽去推自己的自行车:“怎么了?”
高岩欠扁道:“下次再吹自己女朋友是仙女的时候,拿这个姑娘对比一下。”
沈泽里都不想理。
斜阳如火,将小路和人群映得红如血,那个女孩子的裙子像是燃起的火焰。
岑明杰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沈泽努力不去在意那个仿佛能吸人心头血的妖怪,推着自行车,朝宿舍的方向走——那个红裙女孩站在管院楼底下。然后她在斜阳中转过了身,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夕阳镀了女孩一身柔暖的光,她看到沈泽之后温和地笑了笑。
视线相撞。
沈泽:“……”
岑明杰伸手晃了晃:“咋地了,那姑娘太好看,看魔怔了?”
沈泽:“……”
“男人啊,”岑明杰啧啧一声:“看到好看的姑娘,拔不动步子,别看平时这么痴情……哎!哎!!沈泽!”
沈泽将自行车丢了,冲了上去。
落日余晖之中,一米八五的沈泽穿过街道,他的动作几乎都不协调了,差点被自行车撞,他跌跌撞撞地冲那个人道歉。
那个女孩子面容白皙,眉若远山,嘴唇上涂了一点柔润的唇彩,像初春的桃花。
这是要干嘛?岑明杰纳闷地想。
沈泽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岑明杰以为沈泽会去搭讪的时候——
在寒风与夕阳中,沈泽扣住那云雾般的女孩的头,声音沙哑着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重重地吻了上去。
夕阳沉湖,月升东山,鲜红晚霞之中,路灯次第亮起。
沈泽扣着顾关山的头急迫地亲吻她。他尝到女孩子嘴里的桃子糖味儿,尝到甜蜜的唇彩味道,他闻到冬风之冷,闻到松针之清,闻到湖水的涟漪和香山的枫叶,闻到北平的整个冬天。
沈泽闻到全世界。
她怎么回来了呢?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沈泽撬开顾关山的唇齿,那是他想念了上百个日夜的女孩儿,树影里顾关山生涩而柔软地回吻他,湿湿润润的,却满是全然的爱意和顺从,犹如春日的野百合。
唇分,沈泽望着顾关山的眉眼,她眼里都是眼泪,被亲哭了。
沈泽:“……哭什么哭?”
顾关山含着眼泪,结结巴巴地想躲:“这里都、都是人……”
沈泽使劲捏了她一把,粗声粗气道:“活该,谁让你不给我打电话。”
顾关山像个小女孩,一边哭一边脸红,羞羞泣泣地说:“我……我考完试就拖着箱子回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沈泽的脑子里血管都在咚咚作响,但是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他道:“——先吃饭,饿不饿?”
顾关山还没回答,沈泽揽住顾关山的腰,难耐地亲吻她的浅色的嘴唇。
“不哭了,”沈泽吻毕,沙哑道:“不许哭。”
顾关山于是在沈泽怀里憋住了眼泪。
沈泽回过头看向自己呆若木鸡的三个室友。
他拉住顾关山的手,终于有种扬眉吐气之感,打算介绍一番自己的女朋友——但顾关山走上前去——她的眼眶仍是红的,却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语气浅浅淡淡地和那三个人问好:
“你们就是沈泽的室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