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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2(1 / 2)

崖会泉其实也有些微的迟疑他不迟疑的话早该干脆利落查看资料, 进入最终的拼图流程了。

然而, 发觉沃修跟自己相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八蛋坦白了对方在踌躇,可能是饲主心理作祟,也可能崖会泉就是个拿主意惯了的人,他会在身边人陷入停顿时习惯性揽过主导权, 一察觉沃修的情绪,他自己那点迟疑便竟奇妙的消弭了。

我来翻牌。崖会泉说。

他知道沃修跟无名使徒的全部交谈内容,沃修将它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他按在沃修后颈的手顺势上移,指尖插.进大猫稍长的发丝,往对方后脑揉了一把。

放心,有我在,也没谁能惩罚你。

崖将军这话说得坚定又傲慢。

有个秘密,他本来想把那个石破天惊的称呼再丢回沃修脸上,也冷不丁拿那两个字逗沃修一回,只可惜崖将军到底没有小王八蛋的脸皮,他在有字之后卡了一秒,有个词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只好若无其事换回自称我。

还好沃修暂时心系拼图后的真相,没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差异。

沃修当然不会把所有的翻牌工作都交给崖会泉来做,他被连按后颈加揉脑袋,获得了崖会泉慷慨分享的坚定。

最后,那些线索是由崖会泉和沃修一人一半打开的。

真相穿过星河万里,它是走过漫长路途才让人看见光芒的流星,是随着海浪翻涌一次又一次被卷起,终于从深海被推至浅层的沉淤。

一滴水,当它随着数以千亿的同伴一同起航时,它在一路上将要途径什么,后来变成什么,落在哪里,确实是它自己所无法预期连最精密的人工降雨也只能圈定降水范围,不会细致到保障每滴水珠的去向,无法让每滴水都降落得符合心意。

大航海时代,新旧物种更替,全人类的基因发生集体进化而在这一整个环节之初,大家就是同一批出发的水滴。

许多年前,崖倚松和俞见月出于想推动文化试交的目的,这两位出身蒙特的星盟人低调向外展开信号网,在公共星区里意外收到了来自域外联合人的友好反馈。

那给出了反馈的人就是没事满宇宙溜达,精力旺盛的康克和玛琪莉。

当年局势还不算十分紧张,但域外联合也已经与星盟冷战了小两百年,公共星区是域外联合居民跟星盟人少有的能打上交道的地方,各个星区边界线上还时有小冲突。

一般情况下,假如两个大联合体的公民在公共区内碰头,大家通常的选择就是要么视而不见,互不招惹,连星舰在航道内相逢时必打的信号灯也打得冷漠又勉强;再要么,就仿佛是延续了古地球时期人们就那巴掌大的一颗星球,却还要在球上划分出各自的一亩三分地,居民们三五不时便隔着网线对骂的悠久传统,大家会借着公共区的中立信号塔与信号网,在公频里对呛上几句。

崖倚松和俞见月搭建的小平台,可以理解为利用公共网络建成的一个自由聊天室。

这个自由聊天室经常会被过路的商船及民用舰随机连上,见识过不少星盟人的文质彬彬式阴阳怪气,也博览过域外联合人的下流话百科。

玛琪莉和康克的留言是一众带着攻击性言论里的例外。

借着这个聊天室,来自不同联合政体的四名青年首次产生了交集。

往后一段时间的持续接触、试探、尝试性分享彼此观点的环节姑且不计,这个过程只可以被断定一定是为期不短的。

每一次做出继续接触的决定,也一定都经过了两边青年的深思熟虑。

总而言之,崖倚松和俞见月最终确定,玛琪莉和康克是跟他们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从此在交换理念时会更深入,也逐步从单纯的理论探讨,慢慢转为开始做出实践尝试。他们不曾相见,信号可以越过的距离人暂时却还没法跨过去,然而他们就是凭着这来回传递的信号,像茫茫大海中从不同方向看见了同一个灯塔的船,信号是舵盘,理想的风鼓起了他们前行的帆。

只是长夜里率先摸索着探路的人,也是最容易第一个被黑暗吞没的人。

崖倚松和俞见月触动了蒙特金字塔尖的利益核心,他们被迫先停下脚步,而玛琪莉和康克只比他们多出五年。

玛琪莉和康克四处游历,广泛收集各濒危物种及已灭绝物种的信息,冒险保护家一往无前且无畏,触摸到了另一个藏得更深的秘密。

初代星盟人一直自诩是在大海航时代里争流而上,基因进化得更完美的那一批人,他们将这种基因进化的结果归咎到自身基因本质优越,认为这是他们越众而出的依据,也由此,他们才更理直气壮地把自己摆上能评判他人的位置,认为这是上等人应有的资格。

然而,假如所有参与进基因大改造进程的人不仅是同一批落下的水,他们甚至直接身出同源,往前追溯,他们的祖先均来自于原始实验室里的志愿者呢?

基因改造,当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它需要连续往后观察多年,需要追踪志愿者的本身发展及其后代。

它需要反复的尝试,要在无数改造方案里去逐一比对,筛选,对照出哪个方向才是最适合方向,怎样的改造才能更适合应用推广。

而这个过程足足历时数百年,横跨整个航海纪元。

原始资料在漫长岁月里变得残缺不全,曾经广为人知的志愿活动也慢慢不再大众,它被有意地淡出公众视野,变成仅有少数人才知晓的绝密。

那一批定下了准入门槛的星盟奠基者们,他们之中,恰好有人手握所有进化者本是殊途同归的秘密,而这样一小撮人领头,他们单方面宣布与其他志愿者的衍生后代割裂,抢先占据上等头衔,把莫名其妙就变作了次等的人驱逐出去,再将按着自己心意挑选的优质公民聚集。

在保证自身绝对权利的前提下,他们推动着以自己团队为核心的联盟成立。

星盟的物种文化资料库为什么贫瘠,为什么无数文化物种保护学家怒骂一百年,可每逢开全体大会,却总有高层装聋作哑,将补充资料库的提案一拖再拖,它数百年都是一副乏善可陈,半死不活的样子?

顶层金字塔的人一直有心维护崖倚松和俞见月口中的大玻璃罩,是真的只担心与外接触会带来思想动荡,打破稳定运转了多年的权力体系吗?

文研院作为一个貌若跟各方利益冲突最小,理应是世外桃源一样的机构,它又为什么一直被高层牢牢拿捏在手里,所有能够被提拔晋升的职员非富即贵,第一星系的文研院总院行政部门,几乎成为公认的蒙特权贵俱乐部,而部里的新项目永远审批迟滞,仿佛有意在让人们只反复研究一些老掉牙的旧东西?

那些人真的只是害怕来自星盟以外地方传来的消息,还是说在害怕广袤宇宙里,总还有一个角落藏着未能抹除的证据?

玛琪莉和康克不曾到访过小荒星,却阴差阳错在四处探访中拿到了跟底层实验室相关的资料。

小荒星,作为曾被禁区引力场卷走,被迫从星区立体轨道地图里消失的星球,它因消失而罹受无声寂灭的不幸,它的实验室却又因此侥幸留存,成了最后一个没有被有心之人找到,几乎在海底保存了全貌的实验区。

小荒星底层实验室里的资料,与当年基因改造原始实验室的资料是同源。

小荒星居民就是当年因为被判定次等,于是带着资料和实验台图纸一路漂流,试图在小荒星上成立专项实验室,继续深入研究基因改造,让族民也变得上等。

如果沃修低声说,如果没有为了所谓的上等,去反复琢磨自己基因里的缺陷,信了那一套基因先天基础差的鬼话,他们多等一等,先过了过渡期再看具体状态,可能也不至于会变成那样。

是哪里不对呢?究竟哪里还存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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