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闻言,眼睛一亮:“真的是唐代陈子昂的手迹么?”
她第一次读《登幽州台歌》,读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不知为何,只觉置身于浩瀚空旷的旷野之中,孤独到了极致,也悲凉到了极致,当真是毕生难忘那种感觉。
高师父察言观色,知道白侧妃喜欢听这个,便细细道来:“唐
万岁通天元年,辽国攻陷大唐的营州。则天皇帝委派武攸宜率军征讨,陈子昂在武攸宜幕府担任参谋,也随军出征。第二年唐军年兵败,情况紧急,陈子昂反复请求驱敌,武攸宜始终不允,反把陈子昂降为军曹。”
她特意提前准备过,因此讲得娓娓道来很有趣味:“陈子昂眼看报国宏愿成为泡影,因此登上蓟北楼,慷慨悲吟,写下了《登幽州台歌》,后来他的手迹,几经辗转,才被小庵上任庵主得到。”
蜀葵心中雀跃,非常想去瞧瞧陈子昂的手迹,默然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高师父:“高师父,不知陈子昂手迹能否送到府里让我看看?”
高师父一脸为难,道了个问讯,叹息了一声道:“白檀越,那手迹一直供奉在佛前,若是轻易取走,怕是亵渎了我佛令我佛降下罪来……不过,白檀越若是真的想看,可以直接去小庵庵堂观看,这倒是不碍的!”
她含笑道:“白檀越有所不知,小庵的后堂不但供奉有有陈子昂的手迹,还供奉着唐朝大家王维的《雪溪图》!”
蜀葵最喜欢诗书画了,听说济慈庵有王维的《雪溪图》,简直是心痒难耐,忙吩咐粉樱:“粉樱,你去看看赵敏,问他有没有空,若有空的话,让他安排一下,我要去济慈庵看陈子昂的手迹和王维的《雪溪图》!”
赵曦命人督造的辽州各县县学陆续建好了,赵曦这几日正带着人在巡视这些县学,不在府里,因此蜀葵打算带上赵敏前去。
粉樱答应了一声,自去寻找赵敏。
傍晚时分,赵敏带着一队王府扈卫,簇拥着蜀葵的大轿往距离府邸不远的济慈庵而去。
梁女医、粉樱、素兰和高师父及高师父带来的小尼姑,一起坐在后面的车中。
高师父佛像端严,道:“各位檀越,小庵距离贵府不远,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到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赵敏的声音:“济慈庵到了!”
接着赵敏又道:“护着侧妃的大轿进山门!”
在赵敏的指挥下,一刻钟后,蜀葵和梁女医、高师父,妥妥当当坐在了济慈庵后堂的八仙桌旁。
蜀葵净手焚香,端端正正在佛前磕了头,这才请得了佛前供奉的陈子昂的手迹和王维的《雪溪图》。
济慈庵的后堂,虽然简陋,却洁净得很,蜀葵在八仙桌旁边坐了下来,细细欣赏了陈子昂手写的《登幽州台歌》,又展开了王维的《雪溪图》赏鉴了起来。
王维的《雪溪图》是一幅描绘山村雪景的小品,白雪茫茫,远山幽远,荒村寒树,野水孤舟,组成一幅寂静空旷的山村雪景图。
蜀葵单是看着这幅画,便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宁寂的山村之中,似有雪花飘落和行人脚步声悄悄传入耳畔……
因为天寒地冻,后堂门上悬着厚厚的棉帘,赵敏带着王府扈卫立在帘外,在后堂陪着蜀葵的正是高师父、梁女医和粉樱。
此时见蜀葵专心赏画,她们三人都一声不吭,静静陪伴在一旁。
一边的香炉中青烟袅袅,一种清雅的陌生气息弥漫在整个后堂内。
蜀葵正在赏画,忽然发现在《雪溪图》的右上方,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印文,分明是“快雪堂”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