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晨颤抖着抬手,指向草庐的方向,艰难地张开嘴,吃力地吐了一个字:“……师……”
苏金枝以为白玉晨想让她去找师父,她将白玉晨的手臂往脖子上一绕,准备扶他起身,一边道:“五师兄,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去找师父,师父一定能救你的。”
白玉晨却猛地推开了她,重新跌回进了血泊里,使尽全力地冲她喊了一个气音:“走!”
苏金枝被白玉晨推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白玉晨,“五师兄?”
白玉晨扭动脖子,转向李成未,死死地盯着他,张开嘴巴动了动,似乎十分急切,却是一句话没吐出来。然后,他的头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支撑,向一旁歪落了下去。
死不瞑目。
李成未却看清楚了白玉晨的嘴型,他在对他说:“快带她走!”那一瞬间,李成未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对神药谷和白玉晨动手的,极有可能是白玉晨认识的人。
苏金枝呆了一瞬,转而泪流满面地扑上去抱住白玉晨,拍打着他的脸哭喊道:“五师兄!五师兄,你醒醒,五师兄,你不会死的,我带你去找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救你,呜呜,五师兄,你不是说要护我一辈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快起来回答我啊?”
然而白玉晨再也不会回答她了。
李成未蹲下,伸手将白玉晨圆睁的双眼合上,“他已经死了。”
苏金枝抱住白玉晨的头哭喊:“他没有!”
李成未耳廓忽地一动,他迅速起身,抓住苏金枝的肩头,沉声道:“有人来了。”
苏金枝却不舍得放开白玉晨。
李成未只好提醒道:“如果连你也死了,就没有人给你的五师兄报仇了。”
闻言,苏金枝神色一厉,双眸迸出恨意,她抬手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放下白玉晨,立即同李成未找了个地方藏好。
苏金枝看着白玉晨的尸体,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五师兄,是谁杀了神药谷里的这些药农们,然后为他们报仇雪恨。
半盏茶后,只见有五六个褐衣蒙面黑衣人,手上接持着三连弩,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汇聚了过来。
苏金枝见了他们身体顿时紧绷,李成未抓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示意她冷静。
苏金枝紧咬住后槽牙怒瞪着那些人屏住气息不动,她知道以她目前的能力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卫士,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就算杀了眼前这几个人也没用。
她一定要查到这些人的幕后主使,查清楚他们为何要对神药谷下如此毒手。
那几人聚头后立即道:“找到没有?”
“没有。”
其中有一人朝西北方扬了扬头:“他们一定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追!”
李成未看着那六个人往西北方去了,立即低声对苏金枝道:“这些人显然是在找我们,事不宜迟,我们去找你师父。”
苏金枝也担心着师父和师娘的安危,这里离草庐不远,她生怕师父他们已经……
她不敢往深处想,忙随李成未离开。
离开前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仔细辨认了一遍现场的尸体,确定里面没有其他几个师兄,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玉晨,最后忍痛转身离开了。
二人穿过树林,正要下田埂,却见坡上的草庐前,已然站着出现不少腰挂雁翎刀手持三连弩的褐衣神秘人。
那些人有的在草庐外面的地下四下翻挖着什么,有的到处在翻找着什么东西,还有的则立在门口面向里面一动不动。
师父!
苏金枝面色陡然一变,险些控制不住地冲了出去。
李成未忙拉住苏金枝往后一避,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提醒道:“师父和师娘他们应该还活着,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从那边绕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李成未指了指草庐后面的山坡。
苏金枝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然后同李成未一起绕道了草庐的后山坡上。
后山坡上种着翠竹,一根根粗壮似碗口,立春之后,新笋齐地冒出,一片接着一片,如今已经有半人高了,李成未和苏金枝借着这些新笋的掩护,悄悄地溜到了草庐附近。
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能够透过草庐的窗户,看见屋里发生的一切。
苏金枝看见她的师父白一正淡定地盘腿坐在草席上,似在打坐。
而屋里正有几个褐衣人在翻箱倒柜地搜着什么,白一却视若无睹。
而她的师娘,则穿着一身褐色织金绣凤窄袖劲装,梳着不同以往的高髻,就站在白一面前,举剑相对,神色冷厉阴鸷的宛若陌生人。
第46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个人竟然是她的师娘!
苏金枝猛地抬手捂住嘴巴, 生怕自己的惊呼冲出喉咙。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传国玉玺到底藏在哪儿了?”师娘举着剑,慢慢地向着师父的脸逼近。
草庐内, 白一缓缓抬头, 目光顺着泛着冷光的剑刃爬到了女子的脸上, 叹道:“祺兰, 收手吧。”
祺兰,原来师娘的闺名叫做祺兰。
祺兰匪夷所思地挑起眉头, 冷笑着反问:“收手?李温庭,你竟然叫我收手?”
“李温庭”三个字, 顿如滚雷似的在苏金枝耳边炸开。
因为李温庭是前朝宣文帝的名讳。
苏金枝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内那个两鬓如银的老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师父, 竟然会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被逼举火自焚的宣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