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岚觉得忙了半天,就只有三块成品,也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成品少,味道却得到了一致的赞许。顾行简掰了半块,喂到她的嘴边:“你自己尝尝看。”她抓着他的手臂,很自然地咬了下去,嘴唇碰到他的手指尖,他的呼吸凝滞了一下,目光越发柔和。
要不是有外人在,他肯定已经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了。
夏静月在旁边看着他们,心里生出了几分羡慕的感觉。以后她和吴家公子,若能像三姐姐和顾相这样琴瑟和鸣,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吃过糕点,夏衍拉着夏初岚下棋。他自己下不过夏静月,又不好直接叫顾行简教,就拉着夏初岚下。夏初岚是肯定下不过夏静月的,被杀得节节败退,求救地看了顾行简一眼。
顾行简便坐在她的身后,指点了几下,棋局的风向一下子就转了。
夏静月没想到自己能跟顾行简下棋,有点紧张,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战,但最后还是输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姐夫手下留情。要不然我就会输得很难看了。”
倒是个通透的姑娘。顾行简摆了摆手:“你们下吧。我就不帮着你姐姐作弊了。”然后他起身走开了。他观察了一下夏静月的棋路,发现她不像是心术不正之人,坦坦荡荡的。刚刚看他,也许只是有些小儿女的心思,他也就没在意了。
夏衍和夏静月留在相府里吃了午饭,夏初岚想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夏家的人。明日他们要离开都城,夏初岚因为进宫,不能前去相送。她询问顾行简的意思,顾行简自然答应了。他本来要同行,但又有几个吏部的官员上门拜访,要说官吏年底考功的事情,他只能留在相府中。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哪怕在婚假中,也不可能完全脱离政事以外。夏初岚已经习惯了。
夏家众人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夏初岚跟夏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去杜氏的住处。路过院子的时候,她意外听到夏柏茂跟夏谦两父子说话。
“大郎,你就打算一直让阿音留在萧家?她毕竟是夏家的媳妇,你若不想和离,还是早些把她接回来吧。”
夏谦无奈地说道:“爹,我已经让人去接过几回了,她自己不肯回来,我有什么办法?再说,她现在也不像从前那样对我言听计从了。有时候对我就像对陌生人一样。要我说,就先这样吧。”
“孩子的事,是我们亏欠了她。实在不行,让你娘去一趟,亲自把她接回来。你们还年轻,趁早还可以再要几个。总之,除非她自己提出来,否则和离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夏谦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婵儿到底在扬州干什么?三妹成亲这么大的事,她也不回来。眼看快要年关了,她打算在扬州过年?”
“你姨母信上没说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写信去催一催。等她回来以后,尽快给她定个婆家,也好收心了。”
夏初岚也没继续听下去,径自往前走去。
杜氏许久没有看见夏衍了,心中甚是思念,和他靠坐在一起说话,心疼他变瘦了。夏初岚走进去,杜氏说道:“岚儿,你怎么新婚第二日就跑回娘家来了?相爷也不说说你。你嫁了人,可不能像从前那样,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了。”
夏衍笑道:“娘,相爷待姐姐可好了,不会怪姐姐的。”
夏初岚坐下来说道:“我回来的时候问过他了。他同意我才回来的。”
杜氏点了点头,让杨嬷嬷上了茶水和糕点,又说道:“你明日进宫,免不得要见到宫中的贵人。你诸事都得仔细些,别冲撞了她们。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代表这相府的体面。”
“我晓得的,您放心吧。好在皇上的后宫没有几位娘娘,我能应付。”
皇帝的后宫如今能数出来的就是吴皇后,张贤妃和莫贵妃了。夏初岚倒是知道莫贵妃是莫秀庭的姐姐。世家大族互相之间联姻,或者通过与皇室联姻来巩固自身的实力是常见的手段。
杜氏说要进去添件衣服,让夏初岚陪着一起去。等到了里间,她才轻声问道:“昨夜你们圆房可还顺利?”
夏初岚知道杜氏现在不问她,归宁的时候也会问赵嬷嬷,便跟杜氏老老实实地说了。杜氏沉吟了片刻才说:“想必姑爷是没什么经验……倒也难得。你若是觉得疼也要忍一忍,若老是让男人在兴头上被打断,以后恐怕就没什么兴致了。”
杜氏平时是不过问夏初岚的事的。若她嫁的是一般人家,杜氏也不会特意问起。但她嫁的是宰相,两个人的年龄又相差这么多,她难免有些担心。毕竟宰相要是换女人,实在太容易了。到时候像二姑娘一样,挺着个肚子休回娘家……便太可怜了。
她一直觉得这段婚事的悬殊实在太大,要不是夏初岚喜欢,她听思安说顾行简的人着实不错,她也不会这么快点头同意。
杜氏像想起什么,又说道:“你的身子可别忘了调理。小日子一向不准,很不容易怀孕。你们当早些要个孩子,这样你在相府的地位才会稳固些。顾老夫人那边也才没话说了。”
夏初岚知道杜氏虽然体弱,平日里也不管事,但心里跟明镜一样。她倒是没想过地位那些,但既然杜氏这么说了,她也就顺从地点了点头。她这个母亲,是真心为她打算的。
夏初岚呆到傍晚的时候,才告辞回去。在马车上就觉得小腹坠痛,额上直冒冷汗,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好不容易到了相府,思安扶她进去,关心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这次好像比以往都要疼一些,大概是昨日没有休息好。但她小日子向来不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她脸色苍白,尽快回到住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靠在榻上不想动了。
顾行简还在议事,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等到掌灯时分,那些官员才离开。
顾行简走到屋子里,想问问夏家的情况,看到夏初岚趴在那儿,赵嬷嬷正给她揉着小腹,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赵嬷嬷连忙起身说道:“姑娘的小日子来了。从前没疼得这般厉害,这次好似特别严重。老身让思安去熬了红糖姜水,希望能缓和一些。”
夏初岚呻吟了一声,没有力气说话。顾行简皱了皱眉头,几步走过去,坐在榻的边沿,伸手给她搭脉。从脉象上看,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异常。然后他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冷冰冰的。来小日子会疼得这么厉害?他没接触过女人,所以不懂这些。
思安端了烧好的红糖姜水进来。顾行简将夏初岚搂在怀里,亲自吹了喂她喝,又让赵嬷嬷去弄了个汤婆子来,放在她的肚子上捂着。
夏初岚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很温暖舒适,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的腰。以前来小日子,她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而且以前也不像这次疼得如此厉害,腹中就像有把刀在搅。现在有个知寒问暖的人在身边,她不知不觉便依赖他了。
“好些了吗?我让她们煮些粥来。”顾行简低头说道。
“我什么都不想吃。”夏初岚摇了摇头。想到他应该也没吃晚饭,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连忙松开手,“您赶紧去吃些东西吧。我躺躺就好,您不用管我。”
“听话,身子难受,更应该好好吃饭。”顾行简又把她拉回怀里,拿起旁边的毡毯盖在她的身上,“你靠着我睡会儿,等她们做好了,我再叫你。”
夏初岚还想说什么,但抬头看到他柔和的下巴线条,感受到他有力的手臂,忽然觉得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不应该跟他见外。何况他身上真的很温暖,比十个汤婆子都管用。她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靠着他睡着了。
顾行简原本觉得她宫寒之症可能只是轻微的,但眼下看来,却有些严重。改日得让专事妇人科的翰林医官来仔细看看。
顾家往上数几代都是行医的,也算是医药世家,但他父亲早亡,他的医术都是看那些传下来的医书学的,加上自己久病成医,而且对妇人科不怎么精通。他原以为,他也用不到这些。
此刻看到她安静苍白的睡脸,他便觉得女孩儿实在太脆弱了。
夏初岚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隐隐听到他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你去宫中传个消息,就说夫人忽然身体不适,明日不能进宫了。”
“可是相爷,禁中想必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时候更改……恐怕会得罪后宫的几位娘娘。”崇明为难地说道。
“顾不得这些,你去便是。”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屋里只有杯碗摆放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的饭香。顾行简走到榻旁,轻拍了下夏初岚的肩膀:“初岚,起来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