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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2 / 2)

与他并称的人中,就有他师兄杨虚彦。但迄今为止,尚未有人将他们两个联想到一起,更没人猜出他们的魔门身份。

不论性情如何,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之辈,总有与名声相称的实力。侯希白外表温和有礼,语气斯文淡定,很易招人轻视,实际武功却十分高明。敌人往往来不及收起轻视之心,就伤在美人扇下。

那柄折扇由天蛛、冰蚕两样珍奇丝线织成,坚韧至极,水火不侵,为当世异宝之一。扇柄则由精钢打造,又以千年橡树的树汁与扇面粘合,遭遇任何巨力撞击,均不会出现两部分脱开的糟糕结果。

扇子依然张开,空白背面向着苏夜,画着八名美女的一面对着他自己,有条不紊地扇着,动作轻巧飘逸,让人很难想象他居然能把扇子扇的这么好看。

苏夜笑的甜蜜蜜的,微笑道:“小心了!”

直到此时,侯希白仍未把她当成同等对手。这样想的绝非他一个人,因此而吃惊的更非他一个。正因如此,苏夜才小心挑选以后公开亮相的时机,免的遇上别人,就得唠叨一番,施展一套武功,才能让人家心服口服。

美人扇法讲究美、巧、轻、雅。侯希白身上的文士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响声,更添飘逸之气。刹那间,夜刀自苏夜袖口落下,离鞘而出,化作一条乌黑长虹,瞬间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刀尖一点乌光直指扇面,迅如天上流星。

月色朦胧,照的这点乌光若有若无,极难辨认。刀尖刺中扇面时,扇上发出一声尖锐的撕裂响声,来自气劲互相冲撞的响声。

苏夜知道侯希白必然手下留情,随时准备收回杀招,所以同样未出全力。美人扇以精微玄奥的招法,凌空画出数个弧度不同的曲线,看似轻巧地卸开了她的刀劲。

这几招外表美不胜收,真正的发力方式却怪异至极,有种让人摸不透他力道落于何处,手上空荡荡的古怪感觉。侯希白以一柄小小折扇四两拨千斤,靠的全是这种奇异的魔门内功。

他费尽力气,才拆解对方返璞归真的一刀,心中惊愕之意更浓。他却不知,他只是数名吃惊的魔门高手中的一个,甚至远远算不上最倒霉的。

折扇由张开变为合拢,变成短兵器样式,速度亦快的像狂风暴雨,匿静于动,寓守于攻,水银泻地般向苏夜攻去,欲迫她收刀回防,露出破绽。但与水银相比,扇法更像盛放的鲜花枝叶,茂密交错,具有独特的自然美感。

扇风呼啸,忽快忽慢,扇上力道也忽轻忽重,变化无常。侯希白出道以来,被人一照面就逼的使出折花百式,还是头一次。

折扇带出激烈风声,夹杂着精钢扇骨与夜刀相击时的清脆响声。夜刀刀锋可轻易斩断精钢,但苏夜与他无冤无仇,没必要一意孤行地毁去他兵器。另外,侯希白得到石之轩真传,在借力卸力方面独步天下,无论何人想伤他,都要付出比平时大的多的力气。

不知多少次短兵相接后,侯希白脸上笑容依旧,双眼中却出现凝重神色。他忽地发现,折扇合拢或张开,采取攻势或守势,都无法突破夜刀漆黑如夜色的刀影。对方内劲每次侵入他经脉,都凌厉的如同一把具有实体的尖刀,令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能化解。

啪的一声,夜刀横置过来,拍在张开的美人扇正面。

它明明拍上了整个扇子,爆出的力量却集中于正中一点,压下美人扇时,内劲犹如山洪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如晴空暴雨般毫无预兆,透扇而入,沿扇骨直冲侯希白臂上经脉。

之前他们以招对招,相互拆解,侯希白已感到被对方带动美人扇节奏,难以随心所欲,只好以闪电般的速度出招,每招暗伏数次变化,为己争取由下风转上风的机会。苏夜在高速交手中,突然强行转换攻击风格,按道理是绝无可能的事。

但侯希白身处魔门,见过不少绝无道理可言的武功,并不真正惊讶。对方内劲贯穿扇骨,不仅未伤及扇骨本身,甚至没有震动扇面,可见精纯到了极点。扇上美女仍是神情各异,或微笑,或忧郁,或沉思,好像有生命似的,望向虚无缥缈的远方。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仍有拆解办法。美人扇刹那间离开夜刀刀锋,似慢实快地转动,顶着排山倒海的压力,连续划出五个圆圈,每划一下,苏夜内劲便被消解一分。扇风中带着似有似无的柔劲,即使比不上她,也绝不因她而消失。

如此画上七八个圈子,这一刀便会被完美拆解。但第五个圆圈出现时,侯希白气力已竭,难以继续卸除压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刀劲正式与他的人相撞。

侯希白向后飘飞,落地后连退三步,面上气定神闲,目光却不由垂向手中折扇。折扇安然无恙,毫无破损迹象,令他忽地松了口气。

苏夜目的在于摸清花间派的套路,旋即收刀,不再追击,免去侯希白转身逸去的麻烦。她体会到对方招数中的意境,明白他们以诗情山水入武,抛却人与人之间的累赘关系,一心体会自然奥妙。

侯希白见识了先天功的威力,对她而言,同属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与无数人交过手,如此明显地体会到“诗情画意”四字,也是第一次。

更何况,石之轩在其中融合了他独特的内功心法,让花间绝学更上一次。借力打力、拆卸对方力道,均为不死法印的独有诀窍。若练通这门功法,侯希白足可战胜比他更强大的对手。

苏夜由此推想邪王武功,心中已有影影绰绰的轮廓,遂微笑道:“果然名不虚传。你看,早早答应收我为徒,不就没事了?其实我的琴棋书画都还过得去,总不至于有损花间派的颜面。”

侯希白表现的很有风度,坦承道:“最后拆解的一招,是在下模仿石师武功而创。他并未教过我真正的诀窍,是我私下琢磨出来,总算没有败的太难看,惹小姐笑话。”

苏夜见他不肯接话,也就不再开玩笑,摇头道:“公子言重。按说我不该如此无礼,因为你实在是个好人……不知我与令师相比,谁的武功更高?”

事实上,侯希白正在考虑相同的问题。他出道时间算不上很长,尚未有机会结识几位传说中的前辈宗师,迄今为止,他见过的天下第一人仍是石之轩。

他思索良久,最终颇为抱歉地道:“对不住,我无法凭空作出结论。小姐唯有和石师正式交手,才可能得到正确答案。”

苏夜叹了口气,道:“我也这么想。”

侯希白向旁边的房屋扫了一眼,见双方交手时的响声再度引起惊慌,不由有些抱歉,犹疑道:“说起来小姐在这种地方出现,一直让我疑惑不解。你要东行还是西行?此刻竟陵一带麻烦众多,恐怕不适合女子孤身行走。”

苏夜笑道:“我偏偏不怕麻烦,反而更可能成为别人的麻烦。”

第一百六十六章

侯希白乃巴蜀成都人氏,出道前在蜀中居住, 之后亦数次因事返回故乡。这一次, 他在成都与石之轩相见后, 再度出川,意欲北上长安。

他居无定所, 身上既无血海深仇,又没有必须完成的家族或师门使命,日子过的十分悠闲舒适, 除却二十八岁那年的试炼, 再也没有值得忧虑的事。

苏夜则恰好与他相反, 无论去往哪里,都有特别的目的。侯希白亦知, 她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在某地出现, 方有此一问。

她回答过后, 侯希白便知她准备去竟陵, 不由有些惊讶,又听她道:“你呢, 你打算去哪儿?”

侯希白道:“我听说天下第一才女秀芳小姐正在华南一带, 本想赶去看看, 中途却出了几次岔子, 实在可惜, 只好转行长安。”

苏夜点点头道:“我去了竟陵,再去附近的飞马牧场,看来今夜过后, 短时间内无法再见到公子。”

侯希白面露惊讶之色,问道:“你认识飞马牧场的人?”

一时间,他又忘了附近还有人不安地听着,只对牧场展现兴趣。而苏夜不仅仅认识牧场的人,还在人家家里,住宿费都不付地住过两年。尽管她露出真面目后,商秀珣觉得受到欺骗,半个月不肯理她,但也仅限于那半个月而已。

苏夜笑道:“是啊,我和他们算是朋友,上至场主,下至牧场杂役,我都很熟悉。”

侯希白脸上,突然出现渴望与期待。他气质温文,所以这种表情出现时,看上去格外令人心动。他见苏夜有询问之意,便主动解释道:“我一直想结识秀珣小姐,又觉得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若无其他要事,不必特意登门。”

苏夜向他的美人扇扫了一眼,笑道:“秀珣的确是当世的绝代美女之一,没有寻常女子的纤弱美态,因为精通骑术与剑法,终日在外面活动,比绝大多数人都健康。”

侯希白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听说她父亲早已不在,母亲身体不好。她还不满二十岁,就被迫继任场主,并让牧场上下心服口服,对她奉若神明。无论她容貌如何,内心一定非常坚强,头脑也聪明过人。”

苏夜笑道:“你这个评价倒是很中肯,不像普通男子,一见人家的面,只顾得上贪看她容貌,根本不在意她人品如何,性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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