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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1 / 2)

“各位不必管我们!除魔卫道是我辈使命,别让这些魔道妖人离开!”

“别动手!我不想死啊!”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大家别迟疑,动手!”

“不要啊!求求你们,救命!”

“……”

一声高过一声,除了哭嚎呼喊,更夹杂着相互斥责和怒骂,如此杂乱不堪的声音却叫人更加取舍两难。

侠义,道义,孰轻孰重?

大局,私情,孰是孰非?

赵冰蛾笑了起来,她脸上的阴霾仿佛都被这一声声呼喝震散,低头看向那挣扎不已的男子,道:“我记得你,无双派冯若谷冯大侠,当年我身怀有孕倒在数九寒天,见你路过便求你相救,可惜你拘泥正邪之见,不仅没有救我,还要将我就地打死讨声名……那时你没能杀了我,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话一出,众皆哗然,白道中人自恃正义,从来把名声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此时冯若谷被赵冰蛾揭了底,一时间羞愤交加,中气不足地喝道:“妖妇胡言!”

“胡言也好,真相也罢,我又不是为己辩解求你们同情,只不过……”顿了顿,赵冰蛾冷笑一声,“适才你说我活该断子绝孙,可曾想过你自己的儿子活不过今天?”

话音未落,就有一名杀手得了令,挥刀向那惊恐少年砍去。眼见就要一刀断首,楚惜微眉头一皱,脚下提起一块碎瓦劈风而去,在刀锋切肤刹那已经砸在行凶者脑袋上,顿时披面流血当场倒地,刀锋贴着人落下,只割开一道血皮子。

“罪不及无辜,祸不及妇孺。”楚惜微冷冷看向赵冰蛾,寒声道,“赵前辈,别太过分。”

赵冰蛾没想到他会出手想阻,当即一笑:“好啊。”

话未尽,踩住冯若谷的那名杀手抬脚重重一踏,这一次踩的是脖颈,只闻“咔嚓”一声,颈骨断裂,人当场就不活了。

少年惊魂未定又见亲父惨死,一时间嚎啕大哭,涕泗横流,场内安静下来,外面人心惶惶。

曲谨代表场外众人发声道:“住手!赵冰蛾,你适才所言,真能做到吗?”

“色空一条手臂,你们让一条路,我就放了这些人,说到做到!”赵冰蛾挽了个刀花,冷冷道,“我耐心不多,你们也别想着拖延,赶快做决定。”

外面一时间议论纷纷,义愤填膺者有之,瞻前顾后者有之,简直吵得不可开交,楚惜微三人站在屋顶上,仿佛在听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

赵冰蛾看向色空,语气讥讽:“老秃驴,只恨你这双眼睛瞎得太早,否则你亲眼看看这芸芸众生,不晓得该有多好!”

楚惜微心头一惊,西佛色空禅师闭关多年,眼盲之事也是如今方知,现在听来这其中还有文章。

然而色空被提起旧伤,只手虚抚眼眶,道:“见与不见,是或不是,心开澄明,俱都一般。”

楚惜微眉头蹙紧,提气将内力聚成一线,传音道:“赵前辈,不管你与禅师有何私仇,现在并不是解决这些的时候。赫连御未死,你又调离了魔蝎,现在这些人随时可能超脱你的掌控,当心被双刃剑所伤。”

赵冰蛾轻笑,却不答话。好在场外众人终于拿定了主意,勉强压下不合之声,由曲谨开口道:“好!我们可以放尔等离寺,不过禅师的手臂我等决不答应,你也不必再提!”

“那就是谈不拢了?”赵冰蛾分毫不肯让步,她直直看着色空,“老秃驴,佛祖肯舍身饲鹰,你今天愿不愿意舍一条手臂救这些个同道?你若是肯,我便认了你‘西佛’之名非虚;你若是不肯,倒不如立地还俗免装假慈悲,好歹落个真性情!”

这一次她没有动用内力,轻飘飘地开口,一出声就被风扯碎,若不是楚惜微耳力过人,几乎要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色空自然也听清了。

赵冰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无比漫长,尽管只是短短三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声佛号,老僧左手搓掌成刀,毫不迟疑地向着自己右臂肘部落下。赵冰蛾一直不变的讥笑神情终于破裂,她骤然色变,翕动的嘴唇苍白一片,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血色。

楚惜微离得近,色空佛号刚起就觉不妙,当即抬手就是连鞘长刀挑向色空左手,奈何老僧早防着他出手阻拦,身体一转避过这下,掌刀眼看就要切上关节!

电光火石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慢!”

第150章 困局

乍闻此声,色空顿时一怔,楚惜微见机不可失,立刻出手挡下掌刀,轻声道:“赵冰蛾性情喜怒无常,大师还需三思。”

色空眉头微不可及地一皱,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后方人群分开一条道来,薛蝉衣一行人押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和尚走了过来,适才那声“慢”就是出自后者口中。

因着同住左厢房,太上宫弟子要跟薛蝉衣熟悉一些,玄诚开口道:“薛姑娘没事就好,不过为何要押着……”

“我发现此人与葬魂宫有所勾结,为免其暗中动作又怕有失公允,故带其来此证个公道,详情听说……”薛蝉衣见到屋顶上的三人,眼中惊色一闪而过,下一刻就被小心收敛起来,对着在场前辈拱手行了一礼,简单扼要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言辞清晰,不卑不亢。

她说完前因,周遭顿时哗然,罗梓亭第一个出言反驳,他不是不相信薛蝉衣,只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恒远言谈行事并无差错,认为其中也许另有纠葛。

有了开口的人,众人都各抒己见,前辈们或自忖身份或静观其变,都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无相寺的诸多僧人纷纷出言为恒远辩解,恒明更是将长棍遁地,瓮声瓮气地道:“薛施主说我师弟勾结葬魂宫,可有真凭实据?”

这些武僧平日里吃斋连佛,却都习得一身好武艺,突遭大变后虽因内奸反水乱了一阵子,又很快聚在一处共同抗敌,沿途还救下不少情况危急的同道,现在个个都是僧衣带血、一身狼狈,看着不像良家和尚,倒似刚从土匪窝里杀了个七进七出的义军。

薛蝉衣拧着眉头,恒远行事谨慎,鲜少留下证据招人口舌,她也只好实话实说:“我一行人埋伏草丛中亲耳听到他与朱雀殿主步雪遥密谋,并取得步雪遥随身骨哨为信物,请诸位见证。”

说话间,她将骨哨取出向众人展示后,抬手投向屋顶,被色空听声辩位接了个正着。

色空的手指在骨哨上细细一抹,试着轻吹一下,又将物品递给楚惜微,颔首道:“老衲被困渡厄洞曾听步施主以此召唤属下,是这音色不错。”

色空亲口说完这句话,恒明脸色剧变,所有僧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恒远,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捆成一个粽子,爽快承认:“没错,贫僧是跟葬魂宫有所勾结,做下阴谋算计之事。”

“你——”恒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领子将人拽起,恨不能饱以老拳,眼眶血红,“色空师叔哪里对不起你?无相寺哪里亏待了你?读了这些年经书,师父都夸你悟性好,怎地要做这些事情?你、你可知此番死了多少师兄弟?害了多少无辜人?”

周围在此惊变中有亲友伤亡的人也纷纷怒上眉梢,但闻数声铿锵,刀剑出鞘,冷锋相对,若不是顾及色空在场,估计就要一拥而上把这里通外敌的小人千刀万剐来泄恨。

“师兄先别急动怒,我做了什么,自己当然知道。”如此情形之下,恒远还能不温不火地说话,“若我未深入敌营阳奉阴违,怎么能摸清对方底细?若我没以身作饵巧言为引,怎么能骗出他的骨哨以备后用?”

恒明一怔,下意识地松开手,恒远踉跄两步站稳身躯,开口道:“早在数月之前,小僧便察觉寺内情况有异。当时师父正在闭关,方丈师伯正于藏经楼参禅,小僧只好将查到的蛛丝马迹禀报监寺色若师叔,却没想到他早与葬魂宫勾结,见事情败露有意杀我灭口,只是顾忌家师不敢轻举妄动,我便将计就计佯装受其威逼利诱……”

一桩桩一件件,从恒远口中说出来便似颠倒了一番日月黑白,就连亲眼目睹他与步雪遥密谋的薛蝉衣等人也心有疑虑口难开,其他人更是被这突转口风所惊,一时间议论纷纷,谁也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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