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军细作接触上将军蔡国公岑开山、广汉侯郑叔达、中郎将梁思远、史邙,裨将安房、杜严、马婓等人,经查,属实。
前几日,皇帝隐隐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他立即使人加急核实。
底下人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又籍着敌军突袭的关口,连仔细抄录的顾不上,匆匆写下最后两笔,飞奔赶来汇报。
皇帝已快到帅帐了,急促的步伐陡然刹住,他接过密报展开,垂目看去。
喧急声陡瞬间远去,他心一沉!
……
“也不知皇帝能不能中计呢?”
纪棠策马,跟在中军的帅旗下。
沈鉴云和赵徵那边的拉拢和离间计已经同时在进行了。这次突袭既是大战,也是两计的其中一环。
离间对象毫无疑问都是皇帝阵营中的正义一派的人物。
这是阴谋,也是阳谋。
他们确实有在尝试接触这些人马。
而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是由始至终都不认同他杀皇太子兄弟的。在发现与他理念不合之后,这批人就沉默下来了,否则他也不用抬起一个赵宸来作为他们靠拢的标杆,以重新聚拢人心。
赵宸想撬动他们,还别说,这些人是有被撬动可能的,并且不低。
沈鉴云这可是阳谋,大战当先,发现接触痕迹属实,而这现今每一次的交战对赵宸和赵元泰都极其重要,一旦出了岔子落败,形势就将急转直下,很可能就没法挽回了。
皇帝能冒这个险吗?
尤其是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可倘若皇帝在此战不着痕迹将那几人暂先边缘化的话,那对赵徵他们也是大好事。
赵宸都能感觉到出来的事,更何况岑开山郑叔达等经年征战的老将。
只要有一次,赵徵他们就有把握将成功打开缺口,将他们拉拢过来!
赵徵纪棠和沈鉴云对视一眼,三人相视一笑。
且看皇帝这回怎么应对了?
……
然皇帝的做法,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鸣警号角呜呜长鸣,战鼓已经急促擂响!嘭嘭嘭嘭响彻整个魏军大营震颤所有人心弦,皇帝垂眸看过那张纸,可能就一秒,停滞的脚步霍地提了起来,一步比一步快,他继续急促一把撩起后帘,穿过帅帐一步踏出。
帅帐之外,所有战将都已经匆匆披挂整齐,火速赶至了!匆忙间连列队都来不及,诸将一见皇帝到,匆匆一礼起身,急促喊:“陛下?!”
万分紧张的气氛,千钧一发的思绪间,皇帝锐利目光在扫过在场所有人,在站在左侧的大将岑开山郑叔达和中郎将梁思远史邙等人身上一顿,他却一扬左手,将手上的密信扬了起来。
“诸位,有人向朕告密,说将军蔡国公岑开山、广汉侯郑叔达、中郎将梁思远、史邙,裨将安房、杜严、马婓等人,有与敌军细作接触痕迹!”
底下瞬间哗然,岑开山郑叔达当即跪地,急声:“陛下明察,臣等没有啊?!”
或许有一部分人有,但在这个初初接触时候,他们肯定不可能动摇更不可能答应,更不可能在此刻承认的!
这被举报的,全都是正义一派的,哪怕没有涉及的人也面色猝然大变,包括平昌侯纪宴和卫国公项北!
纪谨和项青敲边鼓很久了,前些日子又接了纪棠的无署名密信,趁着檄文和樊夫人一事,两人私下又狠狠加了一把劲。但无奈皇帝对纪宴项北有知遇提携之恩,纪宴项北并没有松口,这耿直正义有利有弊,即便确实很不认可皇帝某些作为,但两人也从未生过背弃之念,还呵斥了儿子并勒令日后不可再提!
大帐外气氛猝变,岑开山郑叔达等当事人急急辩解着,皇帝却一步上前,俯身将最前面的岑开山郑叔达、梁思远史邙等人亲自扶起,他扬眉锵声:“朕也不信!”
“朕与诸卿同袍共战二十载,出生入死无数次,朕不信汝等,还能信谁?”
皇帝直接把拿纸密报掷在地上,一脚踩上上面俯身扶起跪地的众人,重重一拍他们的肩,而后退后一步:“众将听令!!”
“在!”
“上将军岑开山,立即点左营五万精兵,急行军赶赴茆乡,务必要将来犯之敌拦截,不可让其过平阴山界!”
“上将军郑叔达,你领五万精兵绕遂原直奔暾城迎来犯之敌!”
“其余诸将,梁思远,史邙!汝二人各领部属于左翼;颜遂你领前军,赵成奇率七万精兵殿后,其余人等,按前日所排阵营,随朕迎战击敌!”
“可有不解之处?!”
“并无!”
“末将领命!!”
岑开山郑叔达和梁思远史邙等人一阵热血上涌心潮澎湃,皇帝非但没有怀疑他们,反而直接把此战最关键的几处交到他们手上,每一个人都安排在关键位置上,不掺半点的作假!
他们心潮大起,原来的所有龃龉沉默顷刻间就被抛到脑后,大声应是:“愿为陛下效死!!”
“朕不用你们死!”
“你们都好好活着。”
皇帝朗声道:“天下将平,朕与诸卿当同享富贵共证天下太平!!”
“是!!!”
底下当即齐齐大喝一声应和,声势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