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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金屋 第31节(2 / 2)

那些字笔迹虽看出是一人,但也可见其中变化, 显然是日积月累每日都写才积攒下来的,而他方才烧毁的那一张正是墨迹最浅淡,纸张发黄最严重的一张,明显是有些年头了。

沈沅抬眼看他,隐隐委屈,眸子水光流转,似是委屈要哭出来似的。

陆浔对视上那双迷蒙水雾的眼,愈发觉得今夜就应该把她留在这自己待一夜,他为什么要回来受罪!

“我想我好像喜欢上王爷了。”沈沅敛下眼,忽地又抬起看他。

如皓月般明亮的双眸坦坦荡荡地望向他,唇线微弯,温温和和的语气一如往日,叫人听不出其中真假。

陆浔似是微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情绪过.□□.疾,沈沅想去抓住时却转瞬即逝,再也看不到。

“王爷写的太多,时间仓促,我只能写出这些送给王爷。”

她垂首,玉瓷般白皙的肌肤从阔大的水袖中伸出,素手不徐不缓地折好案上晾干墨迹的纸张,双手捧着整整齐齐放到他面前,她还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隔着长案凑近,幽幽馨香便铺满他的鼻翼,陆浔稍稍向后退一步,那馨香便进一步,慢慢撩拨在他心上,一点一点,得寸进尺地占据他所有。

陆浔淡淡转开眼,目光落到她手捧的纸张,大小整齐的宣纸上每一张用不同的笔迹写上他的名字,或潇洒大气,或端庄公正,或温婉柔情…

“我从小到大读过许多书,学的手楷也多,字迹几年就会变一个样,这是我能记得十九年里所有的手楷。”

“现在送给王爷。”

把她过去与他不在一起的岁月一同送给他。

她好像还有点怕他,想要靠近的同时又始终给自己留有一步的余地。若是她真心实意相送,又何必一直躲在长案后面。言语再真切,她的一举一动却早出卖了自己。

可笑的是,陆浔欺骗不了在她说喜欢自己时心里最先生出的狂喜。

陆浔沉默了。

眼睛盯了她一会儿。

沈沅眸子微动了下,亦是在回视他,她知道若是自己现在躲闪,方才那番说辞不仅白费,还会惹他更加生气。

她不能胆怯。

沈沅捧着宣纸的手臂发僵,手慢慢收紧。

陆浔瞥见她酸得几近颤抖的手臂,呵笑一声儿,果然是蜜罐里养大的娇贵人,半点苦都吃不得。也难为她这么低声下气地顺从他。

方才心潮涌起的情绪淡了,陆浔接过沈沅写好的纸张,一张一张拿在手里看。

小东西用心,许多字都是仿照他的手楷写的,看到最后一张,在他名字旁边还加了两个窈字。

啧,真酸腐。

看她写的白皙的指尖儿都掐红了,既然这么用心,勉强收着吧。

反正他这儿也不多这两张纸。

陆浔没她的郑重,随手折了两下就塞到胸口的衣襟里。他常日着阔袖,衣衫宽大,这么一塞不仔细看倒真叫人看不出来。

陆浔越前了几步,过长案至她面前,他进一步,面前矮他的女人好像意识到什么,就往后退一步。

陆浔不满了,“嫂嫂退什么,方才不还说喜欢我?”

沈沅微低头,脚尖抵着长案一角,袖中的手已被她掐白了,攥着的衣袖越来越紧,好一会儿,终于肯抬眼直视他。

陆浔停住脚步,沈沅凑过去,小臂抱住他的腰身,紧接着他的胸口,慢慢踮起脚尖,温软轻点在他的喉骨,之后又被她不轻不的力道咬了下,留出浅浅的牙印。

她一双弯月眼望过来,里面淅淅沥沥沾满了落日余晖,“现在我过来,以后只要王爷不退,我就不退。”

陆浔没回来的时候她想了许久,最初她以为陆浔只是单纯的用她来报复陆家,让陆晋难堪,可过了这些日子,即便再迟钝,沈沅大约也能察觉他的心思。

与其两两交易,契约相待,倒不如顺着他的心意,将面前这匹狼驯服,收为己用。他会是最好的利刃,削铁如泥,恐世间都寻不到对手。

即便他再奸恶,想要世间成为炼狱,可至少他从未伤害她不是吗?他孑然一身,到现在他空荡的屋子也只有她一个人,他对她的兴趣远远超乎她的预料,既然如此,她何不顺从,慢慢将这匹恶狼驯化,让他臣服于自己,只对自己言听计从。

假若时间再倒退三年她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但如今她自身难保,沈家亦无退路,她能做的,便是紧紧抓住这块浮木,让他成为自己和沈家上岸的船。

沈沅知道,此时的她想法太过卑劣,可她别无退路。

她那双眼永远具有欺骗性,温柔似水的同时却能遮掩下所有的心思。陆浔无比清楚她说得这番话实属鬼话,骗他罢了。

不过,小嫂嫂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次竟骗得他有那么一点儿忍不住去相信,即便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哄他玩的。

陆浔含住那张灵动的小嘴,在她粉嫩唇瓣上咬了一口。

沈沅倒是真的在九重阁楼住了一夜,她躺在鸟笼的榻里,陆浔坐在长案后处理公务。她想到暴毙的霍阿侣,想问他关于新帝的事,可又一想她方表白心迹,此时要说朝政,恐他又要生气怀疑了。

遂,沈沅闭了嘴。

翌日,沈沅从偏门回了陆府。

环素已守了一夜,沈沅回去时动作小,见她睡着就没吵醒她。但环素心里挂念夫人,听到点动静立刻就惊醒了。

“夫人,您回来了!”环素忙上前去服侍,给她换衣梳洗。

沈沅见她忙忙碌碌想让她停下歇歇,环素刚给沈沅拆下耳铛,“奴婢不累,奴婢喜欢伺候夫人。”

外罩的披帛搁置在衣架上,环素端水过来给她净手,又拿帕子净面。不过才过去一月余,夫人便又消瘦许多。环素看得心疼了,对于夫人和七郎君的事她从没多嘴问过,知道夫人不想说,这种事,有哪个女子会乐意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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