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白登时急了,她最见不得南雪这样,登时忙手忙脚乱地跟她解释:不是,我以前背书慢,你这么快就记住了,我只是有点不敢置信而已。
南雪没看她。
眼底却好似冰雪消融一般,有似有若无的笑。
春日,空气湿润,晚间的时候外头又飘起来一场小雨,南雪扫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侧眸问舒予白:带伞了么?
我看看
舒予白低头,从一边儿拎起包,找了一会儿,说:没呢。
南雪安静地看着她,说:晚上在这儿吃吧,吃完我叫人送你。
舒予白微微脸热,摇摇头:不用啦,谢谢
南雪看了她一眼,却是态度很淡地平视着窗外的细雨,轻声说:其实,不用这么避着的。
舒予白一怔,转过身看着她。
南雪静静地瞧着她:现在,你是我请的老师,请你吃晚饭、下雨了送你回家,都是应该的,舒老师,还请不要想太多。
舒予白:
卧室有很轻的敲门声。
张姨探出脑袋:小舒在家吃晚饭么?
南雪:在。
张姨一笑:我就知道。晚餐已经好啦。
舒予白:?
雨声从淅沥沥变成哗啦啦,雨势逐渐变大,一阵风刮来,窗户缝儿里飘了点雨,水滴溅落在笔记本上,湿了一小团,字迹晕染开,舒予白起身去关了窗。
下楼吧。
南雪轻轻勾了一下她的衣角。
她转身,背影清瘦好看,乌黑发丝儿扫着纤细的脖颈儿。
房间的中央有个暖脚的毛绒垫,舒予白只顾着看南雪,不留神给绊了一下,毫无防备地往前摔,却被一只手轻轻揽着腰。
她抬眸,毫无预兆的视线交接。
南雪身形偏瘦,正是舒予白一直向往的那一类,细腰长腿,穿什么都好看。
她肩上披了一件雪白的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绑了个结,白嫩匀称的小腿很长,脚踝精致又瘦削。锁骨下,乌黑的发丝轻轻垂落,衣领微敞,有一点柔软的沟壑。
乍然的亲密接触,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不好意思。
舒予白忙站起身:刚刚给绊住了,我
她未曾解释完,南雪却已经淡然地转过身,继续往前去了。
舒予白怔然出神,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腰方才,她揽着的触感还在。
一楼斜斜地铺了交织的木地板,整面巨大的透明落地窗透入雨天的天光,地面微微发亮,餐桌的位置吊落一盏灯,昏暗的光线偏暖色,照耀的食物色泽诱人,张姨围着围裙往桌上端菜。
长长的原木色餐桌对面,灰色墙体上随意地挂了几个相框,有大有小,舒予白在那儿安静地看,是南雪小时候的,有她父亲、她母亲,还有一张,是她和南雪的合影。
多吃点儿。
张姨往她碗里夹菜:小舒,好久不见了。
嗯。南雪瞥一眼她,意有所指地轻轻说:她出国了,三年,也是刚回来。
话语分明很平淡。
可舒予白听在耳里,总觉着她在控诉什么,是在怨她么?又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这几年还好么?
舒予白问。
也还好啦张姨忽然想起什么,说:还好有千
她起了个头,南雪却一瞬间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很淡。
张姨瞬间噤声。
舒予白扯了扯唇角:千?
张姨轻咳一声,生硬地说:还好有钱
舒予白:
她心底却不可避免地多想了:
是上次那位吧?南雪屏幕上的备注是千千,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和她这么亲近,家里那双拖鞋是不是也是她的?南雪和她在一起了?
舒予白越想越不能往下想。
南雪的那句还请不要想太多一直在耳边不停回放,她是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么,其实她已经又有女朋友了?
舒予白登时没了食欲。
有些许的难堪。
是不是她的动心、她的情不自禁都被南雪看在眼里?
她随意扒拉了几口,把碗里的米饭吃掉了,她就站起身,脸色有几分苍白,轻声说:南雪,我吃好了,谢谢对了,不用送。
雨停了,夜幕上有一弯月牙儿,干净寒冷,边缘锐利的好似刀锋。雨后的天空很清凉,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浮动在鼻尖儿,心旷神怡。
她转身,看向远方。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
袖口被轻轻勾了一下。
要回去了?
南雪靠在门框那儿,站在她身后,轻声问她。
舒予白顿了顿,没忍住,回头看她。
一声闷响。
透明的雨伞被撑开,倏然罩在她的头顶,细白透粉的漂亮手指捏着伞柄,伞骨细长,浅青色的天空被蒙上一层薄薄的膜。
舒予白心脏轻轻缩了一下。
无言中。
南雪撑着伞,伞布一半露在外头,一半在室内,她薄瓷一般的脸颊好似在微寒的天光下,涂了一次晶莹的釉。
许久,两人都不语。
借你。
她把伞递了过去。
出了大门,山道沿着庭院的围墙蜿蜒而下,路边的竹丛在湿润的雨水里被风吹的轻轻摇摆,有沙沙声,蚕食桑叶般静谧。
舒予白又一次回首。
远处,门却已经合上了。
没能看见女孩儿的身影。
车里,雨水顺着玻璃窗一股一股地下滑,舒予白坐在车里,一打开手机,看见一条未读消息,是师姐给她发来的:尤馥:你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说的是南雪吧。
舒予白又回忆起她在门边的那抹身影,心想,放不下?她又何曾放下过?
分明第一眼见她,就栽了。
舒予白:是。
尤馥:那为什么不追?我看着都着急。
舒予白:
舒予白:她好像有女朋友了。
舒予白:叫千千。
千千?
这名字有点耳熟。
似乎,印象里她有个小学、初中同学就叫千千。
尤馥无言许久,给她回了一串省略号。
第二天,尤馥受邀参加一个晚宴。
宴会在一家酒店举行,食物清一色海鲜,偏偏尤馥海鲜过敏,吃不下去,只好吃了几块小碟子里的水果勉强饱腹。
宴会有些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