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说完,霍境的眸光一抬。餐厅的灯光下,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就连灯光都照不透。
贺青原本在说自己的事情,而说完后,对面霍境的眼神就变了。虽然他看不透霍境眼神里的情绪,但是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贺青问。
好像是父亲扫墓这样的字眼,让他想起了什么。
而在他问完以后,霍境眼睫一动,他眼底的雾气像是被风吹散,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你不想去?霍境问。
霍境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句,贺青没追问,听到霍境的问题,贺青道:不是。只是我爸去世这么多年,我从没去过。
为什么?霍境问。
也没什么。贺青顿了一下,只是如果我去看他,会让我想他临死前的样子。
贺青说着的时候,眼神很平静,但又像是有些走神。手边的汤已经凉了下来,他喝了一口,才像是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
贺青又回到了这温馨的烟火生活中,他夹了一筷子菜,和霍境道:我爸当年是在湖里溺死的。
贺青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一样说着父亲的死亡。
霍境看着他,问道:他去世多久了?
贺青抬头看了霍境一眼,想了想,道:九年了吧,我只记得我当时上高中。
说完后,贺青继续吃饭。
我陪你去。霍境道。
嗯?贺青又看了霍境一眼,反应过来他是说陪他一起去扫墓后,他笑了笑问道:你有时间么?
霍境收回目光,夹了菜道:我明天就放假了。
那行。贺青笑起来,他答应后,唇线微微抿了抿,道:有人陪着也好,不然我一个人去还真有点怵。
贺青说着冲霍境感激一笑,埋头继续吃饭。霍境看着他吃饭的样子,没再说话。
霍境放假比贺青早两天,但要去扫墓,也得贺青放假了才行。年前几天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腊月27.
腊月27那天一大早,霍境和贺青去了松山公墓。
松山公墓是北城的一个小公墓,位于北城下属一个县城的乡镇上。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墓地价格也比较便宜。
公墓在一座山上,面积不大,周围也没什么东西。把车停在停车场后,两人拿着东西上了山。
贺青父亲的墓地在松山公墓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贺青没有来过,还是去问了守墓人才知道了具体位置。
因为墓地的位置偏远,又鲜少有人打理,去父亲墓地的路上满是枯黄的杂草,贺青在前面走着,边和霍境聊起了父亲。
我爸临死前那两年迷上了赌博,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前些天还上的那些债,就是他当时欠下的。
他是做什么的?霍境问。
贺青道:做食材运输的。给一些会所和山庄运蔬菜,不过他后来迷上赌博后,就不工作了。
前面贺青走着,杂草摩挲着人的身体,发出[emailprotected]@的声响。霍境抬眼看着贺青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去世那年,家里没钱,我家用最后的钱给他买了这块墓地。
说话间,贺青已经走到了父亲的墓前。
父亲的墓地地处偏僻,本就人迹罕至。看墓碑前的杂草和墓碑上的尘土,也能看出鲜有人过来看他。
贺青站在墓碑前,望着墓碑上混合着泥土和水渍的父亲的照片,关于他的一切就那样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我先清理一下杂草,不然可能会烧到。贺青和霍境说了一句,弯腰开始整理墓地周围的杂草。
霍境站在一旁,目光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他的眼底有浓云卷过,又霎时间消散。
他视线收回,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贺青身上。
贺青整理着杂草,他做饭不行,干活还是很利索的。三两下把杂草清理完,贺青准备放贡品烧纸钱。他从霍境手里刚接过贡品,一个冰冷单薄的声音响起。
他是谁啊?
贺青抬头一看,贺瑜拎着一袋东西,目光冰冷地落在旁边的霍境身上,敌对而警惕。
第27章 (我比他幸运一些。...)
霍境去了远处的树下, 墓碑前,只剩下了贺青和贺瑜。贺青看着面前的贺瑜,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在霍境离开后, 贺瑜就蹲在了墓碑前, 她清理了父亲墓碑前的台子, 把台子上贺青放的贡品推到了一边。
这是我爸的墓地, 我为什么不能来。贺瑜道。
贺瑜的语气依旧很冲, 上次在医院不欢而散, 即使母亲手术已经做完,她也没有和贺青和解的打算。贺瑜脾气一向如此, 近几年更是严重。
贺青看着被推到一边的贡品, 没有说话。
你和他什么关系?贺瑜蹲在墓碑前摆放着她带来的贡品, 问了贺青一句。
贺瑜问的是霍境,她问完,贺青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树下的男人,道:朋友。
借你钱的那个?贺瑜问道。
嗯。贺青应了一声。
不只是朋友吧。贺瑜道。
贺青收回目光, 看了一眼贺瑜,贺瑜表情平静, 她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既有攻击性, 又带了些漠不关心的冷漠。
贺瑜说完,贺青没有回答, 贺瑜拿了火机,点着了手里的香,插到了香炉里。
家里的债, 咱妈的手术费,合起来得几百万, 哪个朋友能刚认识不久就能给你那么多钱。贺瑜简单说完,语气一顿,道:不过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贺瑜把贡品弄好,从地上站了起来。站起来后,贺瑜抬头看了贺青一眼,道:我们断绝兄妹关系吧。
贺青听了她的话,垂眸看向贺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