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家里那样,春节前是不可能弄好了, 所以春节贺青还是要在霍境家的。听了霍境的话,贺青连忙道:不用,难得有时间你多陪陪家人。
平时他和霍境就是住在一起的, 难得放假回家,霍境住在家里都行。至于他, 春节对贺青来说向来是过不过都一个样。
霍境道:我和家人的感情并没有比跟你好。
霍境说完,贺青眸光一抬。
霍境的父母哥哥都已经去世,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和侄子这三个亲人,隔了一代血缘,亲情难免会生疏些,贺青却没想到这么生疏,还不如他这一个外人和霍境的感情。
这样畸形的亲情关系对人的影响也很大,贺青低头微抿了抿唇,问道:你的病是因为这个么?
贺青问完,霍境抬头看了他一眼。贺青正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一双眼睛像是平静无澜的湖,霍境一眼就能望到里面。
看着贺青,霍境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贺青想要继续问,最终却没问出口。他看了看霍境,最后笑了笑道:算了,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别说了吧。
贺青说完,笑着收回了视线。霍境看着他,沉默半晌,应了一声,问道。
晚饭想吃什么?
两人在滑雪场的别墅待了两天,这两天大部分的时间,贺青都泡在滑雪场。学会滑雪后,贺青也爱上滑雪,两天时间的练习,让他的滑雪技术也愈发精湛。到最后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跟着霍境学越野滑雪了。
霍境作为贺青的教练,滑雪技艺非常精湛,除此之外,他滑雪的动作干净利落,游刃有余,每一次的在他示范时,贺青都移不开眼。皑皑白雪,茫茫日光,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霍境一个。
贺青作为滑雪新手,对于霍境是崇拜,同时也是欣赏。霍境的外形已足够帅气俊逸,在他滑雪时,他的动作的好看程度却远远遮盖住了他的外形。每一次漂亮的动作完成,贺青都觉得,霍境是天生滑雪高手,这样的动作他可能一辈子都学不来。
两天的放松结束,两人离开滑雪场回了家。
贺瑜和他断绝关系后,贺青就没再联系过家里,贺瑜和胡梅也没有联系他。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这个家割裂成了两半,确立了他们之间未来的关系,又搞笑又真实。
贺青没去纠结这件事,如贺瑜所说,她们已经没后顾之忧,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几天,他就安心和霍境的假期同居生活。
北城的节日气氛还是很浓厚的,早在除夕前,市政就装点了城市。街道两侧挂满了红灯笼,就连街边的法桐上也装点了红色的东西。几天时间,整个城市像是一下喧闹了起来。
除夕当天,贺青和霍境打扫整理了一下家里,还贴了春联。红红火火的春联在黑白轻奢风格的家里格外不搭,却莫名喜庆,甚至让贺青久违地感受到了年味。
霍境晚上要回霍家,他和贺青的年夜饭就定在了中午。下午一点,霍境做好饭,两人一起去了餐厅。因为过节的关系,贺青心情不错,甚至喝了一点酒。
餐桌上是年夜饭,餐厅里下午的阳光投射进来,带着暖洋洋的温馨。贺青和霍境坐在餐桌前,两人边吃边闲聊着过年的事情。
你们家过年都是怎么过?贺青喝了一点酒,脸有些红。但他今天喝得慢,临时没有醉的迹象。
霍境今天要开车回九山,他没喝酒,喝的茶。贺青问完,霍境道:不知道。我哥去世以后,我第一次回本家过年。
贺青怔了一下,后笑了笑:你哥在的时候呢?
霍境看了他一眼。看着贺青,霍境像是想了想,道:也很平常。就是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
说完,霍境道:我爸妈在我记事前就去世了,我从小是被我哥养大的。
这句话代表霍境的哥哥在他心中的分量,哥哥在世的时候,即使只是简单的一起吃年夜饭和守岁,那也是过年。而现在回本家,只有爷爷奶奶和侄子,总归不是和以前一样了。
你哥是怎么去世的?在霍境说完后,贺青抿了口酒,问了一句。
问完以后,原本不看他的霍境,目光都望了过来。贺青眸光一动,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害,好好的节日,我问这个干嘛
生病。霍境道。
贺青笑容顿了顿,霍境道:他生病去世的。
也是,霍境今年二十九,他哥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这么年轻的年纪,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生病了。
贺青听完,收回视线点点头,道:这样。
你呢?
贺青在想着怎么缓和这种沉重的气氛时,霍境问了他这么一句。贺青抬头,霍境问:你以前怎么过年?
提到这个,贺青一笑,道:我们家过年就热闹了。
我和我妹妹差了十岁,在没有我妹前,我是独生。我爸妈在钢厂工作,家境还算富裕,一家三口生活得简单温馨。那时候过年,我妈会做一桌菜,我们一家人围在客厅,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联欢晚会。等到了晚上十二点,我爸会带着我去楼下放烟花。那时候就很晚了,我有时候会睡着,我爸就把我抱上楼去睡觉。后来有了我妹,我爸妈下岗,家里生活不如以前,但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年也更热闹。后来就是我爸带着我和我妹去放烟花,我妹睡着,我爸就抱着我妹,牵着我回家。
想起以前的生活,贺青的眼睛里闪着光,像以前的日子一样。
但是这种情况等我爸那次意外后就没有了。贺青道:那两年我们家天天过得心惊胆战的,过年也是一样。后来我爸去世,我要养家,过年这天工资会比平时高,我就在外面打工。等回家的时候,我妈和我妹都已经睡了。我也早早睡了,因为明天还得继续打工。
说到这里,贺青抬头冲霍境一笑,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过得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年。
他们两个人虽然家境不同,但经历很像。都是因为某个节点的某件事,生活彻底被改变了。
贺青的酒量一如既往。
饭吃了个差不多,贺青喝完最后一杯酒,趴在餐桌上不省人事。霍境起身,把他打横抱起,放回了房间的床上。
身体一碰到床,贺青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在看看坐在他床前的霍境,贺青道:你要走了?
贺青酒劲上来,说话时嗓子有些哑。
饭做出来时已经一点多了,两人吃完,现在差不多三点多,霍境确实该走了。
不急霍境道。
贺青喝酒喝得头有些晕,脸上也在发烫。他抬眼看着霍境,眼神迷蒙,笑了笑:你走也行。我喝多了,估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说完这些,贺青就闭上了眼,像是真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霍境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从床边起了身。他刚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拉住了。
霍境回过头去。
床上贺青依旧闭着眼,但是他的手却轻轻拉着他的手指。喝了些酒,贺青的体温有些热,掌心微微有些汗意。
拉着霍境,贺青脸埋在一旁的枕头里,说了一句。
早点回来。
他躺在大大的双人床上,纯色的被褥将他包裹,像是躺在了孤零零的舟上。在这种热闹的节日气氛里,孤独像是会被无限放大。
霍境握着被贺青拉住的手,应了一声。
好。
得到回应,贺青笑了笑,松开手后翻身睡了过去。
贺青这次是真睡过去了,房间里响起了他匀称的呼吸声。霍境站在床边,手上贺青的温度还未完全散去。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霍境的车驶入大门前,黎谦就迎了出来。作为霍家的管家,黎谦过年也没时间回去。霍境下车,黎谦过来叫了一声:少爷。
爷爷呢?霍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