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腿沉似灌了铅,被窦宪拽着,一婆子从外面疾步进殿通报:“禀太皇太后,太后来了。”
太后来了!
沈觅一阵腿软坐在地上,窦宪蹲下身子,低声呵呵笑道:“有两下子,不愧是我窦宪看重的女人,太后见了太皇太后如同婢女婆子,向来不敢大声说话,今日竟然为了你敢来长乐宫,呵呵,有意思。”
见四下没有宫婢,窦宪将沈觅拉至旁边的角屋,将她抵在墙上,低头道:“民间有传你是狐大仙,到底有多狐媚?嗯?”
你才狐/媚!
沈觅转向一旁,岔开话题:“刘离翁主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她还在隔壁躺着,尸骨未寒,你就不怕她半夜寻你?”
“切,她算个老几,你莫要岔开话,姓薛的那狼崽子到底有什么好处,嗯?”
沈觅避重就轻,再次岔开话,“若是你妹妹醒来,恐怕你也会穿帮。”
“穿帮是何意?露馅?不怕,妾的女儿上不得台面,我自有办法。”
窦宪再次低头,眼中除了戏谑,还多了几分别的,“你又转开话题,那姓薛的鬼心眼多得是,不是你的良配。”
沈觅抬头:“他心眼多,你心眼少?他不是良配,你是?”
窦宪低笑:“我嘛,心眼不少,堪称良配,这会儿你的小命攥在我手中,就不能说几句我爱听的?”
沈觅多了几分认真,“太皇太后要你杀了我,你却是另有主意,想如何?”
“这简单,找个身量相似的宫婢埋坑里,把你带回去安置,隐姓埋名随我过日子不挺好?”
沈觅不语。
窦宪邪魅一笑:“你觉得我狠?你救人我杀人是不是?别傻了,姓薛的同样杀人无数,计谋多端,心狠手辣,你以为他没干过这样的事?我就奇了怪了,你相中他哪里?长得跟个白面团子似的,要说小白脸比我哪点强,装!这个装我真装不过他。”
沈觅撇嘴,刚要反驳,却听墙那边传来怒喝,“都给我滚出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太皇太后的声音,沈觅心头一颤,窦宪也竖起了耳朵,他是练武之人,耳力比常人好些,此刻贴在墙壁上隐约听得几句。
“你胆子大了...以为儿子做了皇帝就能做主天下...虎符...随时换了他...有人愿意做皇上...你以为非彘儿不可...”
太皇太后一向强硬如此。
太后的声音却不似往日那般谦恭,软绵绵中不卑不吭,“窦家...信...梁王...瘟疫...彘儿...沈太医有大功...必须带走...投鼠忌器...毁了先帝的功业...”
“王娡...不检点...不配一国之母...”
太皇太后的声音越来越愤怒,却是压低的不能再低,窦宪中有数,恐怕太后拿来了什么证据,刚才说到瘟疫,信,梁王,难道瘟疫时暗通的信件被盗了?
这可是大把柄!
窦宪心急,正欲再听清楚,脖子上却横空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剑,身子一顿,转身看向来人。
是薛泽,依然嘴角衔笑,周身不见杀气,似是无害书生。
“窦将军,今日多谢。”自然指的是阿觅之事,说罢收起手中长剑。
窦宪一惊,对薛泽的到来竟然没有半丝察觉,随即心里一酸,他说什么,多谢?
恨恨道:“我爱慕阿觅,护她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薛兄为何此时才到,再晚些不更好?若非我在,阿觅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我为何此时到,窦兄知其一不知其二。”
薛泽将沈觅拉至身旁,上下仔细打量,见其无碍舒口气。
窦宪又是一酸,“哦?哼哼——愿闻其详。”
薛泽微眯眼睛,“其一嘛,窦兄自然比薛某还要清楚,只盼魏其侯派人行刺能派些长脑子的,少弄出些无用的,惹得皇上很是恼火,”见窦宪脸色一变,薛泽又道:“其二嘛,得感谢窦兄的未婚妻子刘离翁主,她派人转交的信,如今已在太皇太后手上,想必太皇太后此刻很头疼,如此解释,窦兄可明白了?”
刘离?搞什么!
窦宪又怒又酸,欲拉沈觅的手腕却被薛泽挡开。
“姓薛的,沈觅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你休想得到她,你以为能得意到几时?有今天无明日,你最好离阿觅远远的,省的拖累她。”
薛泽微微一笑,道:“窦兄提醒的对,薛某自当更加谨慎,再次感谢窦兄今日对阿觅的相助之恩,这份恩情薛某记在心里,薛某是个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之人,今日怨未必今日报,不过今日恩得今日报。”
窦宪被一番话绕的有点糊涂,摸不清薛泽的路数,尚在寻思眼前这家伙肚子有什么坏水儿,脖颈上却被飞来一物狠狠重击,倒地之前听薛某人不急不忙道:“窦兄不用谢我,薛某这就把阿觅带走了,若是太皇太后见窦兄晕倒,想必不会怪罪于你放跑了阿觅,告辞。”
窦宪恨得牙根痒痒,想站起来却头晕脑胀,黑暗袭来人事不知,徒留满腹酸恼。
作者有话要说:窦窦:瞧瞧本官,什么叫舌灿莲花,随时随地都能吐出个花儿
大狐狸:卖泡泡糖喽,卖泡泡糖喽,大狐狸牌大大泡泡糖,吃了就能吐花儿
窦窦:吐什么花儿
大狐狸:豆花儿呀
窦窦:你给我站住!站住!别跑~~
☆、王太后痛哭认亲女
薛泽携着沈觅几个起落便越出长乐宫高墙, 两人坐在一棵树上远远观察着宫墙内的动静。
“阿觅今日受惊了,可还好?我来晚了。”
薛泽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轻轻执起她的小手,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打转,流溢出担心和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