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镜头拍到了九点，全剧组都收工了，池舟却还在武术教室里补课。
他从小虽然健康，但还算是有点瘦的。
这个角色是典型的前期少年后期硬汉，有明显的变化过程。池舟身上没几块肌肉，达不到彭海的要求，所以才被安排来学习。
不过学习武打却是他自己的意思。演戏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劲不够，没有感觉。宁则一贯对细节要求极高，他不能放纵自己。
一个多小时练下来，池舟几乎要虚脱。
彭海中途回去了一趟，给毕升打了个电话又回来了。
其实他没想过池舟会这么坚持。
毕竟这快两个月的学习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住的。
但他却都受了下来。一天比一天认真，从来没有泄气和逃避。
之前见到他的时候，彭海还想不通这人除了好看，有点演技以外，还有什么入了宁则的眼，让宁则这样大公无私从来不管那些琐事的人把他介绍到剧组来。
但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池舟身上有股子韧劲。不服输，不怕苦。
这种精神是当下小生所缺少的。
之前彭海不愿意接触这些小一辈就是怕他们动不动喊“苦”，撑不下来。再加上演技不到位，台词都不背，他更受不了。
不过幸好，他遇到的是池舟。
这个努力而又向上的演员。
彭海敲了敲武术教室的门，“小池，好了，今天到这吧，让老师回去休息休息。”
池舟恭恭敬敬地向武术老师鞠了躬，送人家走。
“彭导，您怎么来了？怎么不去休息？这时候不早了。”
彭海把手里的一杯奶茶递给他。
“还热着，喝吧。我就是来看看，反正这个点我一般睡不着。”
池舟喝了口奶茶，身上舒坦多了。
彭海的眼神望向远方，“小池，你为什么要当演员？”
池舟愣了愣。
他能说是因为宁则吗？
不能。
池舟想了想，开口，“嗯……也说不上为什么，机缘巧合吧。后来发现很喜欢这项事业，变当成了一生来活。”
彭海接着问道，“你这三年都没红，也接不到什么戏，怎么能撑下去的？”
彭海的话让池舟又想起来那段时光了。
因为拍戏，没办法住在宿舍，况且和几个舍友关系又不是很好。
拍了第一部电影之后，他靠着片酬和签约得来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最便宜的房子，一下子交了半年的租金，用了小半。剩下的，他拿了大半给家里。
爸妈本就不支持他干这个，当初差点闹翻，要是再不拿点钱回去，他真怕他们不认他了。
后来也还接了几部戏，但都不火，没什么用。渐渐公司也好像放弃了他，也就经纪人还跟后面拉扯拉扯。
最难熬的是大概半年前。
那时候房子到期，他没钱缴房租，只能搬到更破的地方去。
没有戏，没有任何通告，连个约拍的娱记都没有，就算给钱给娱记，人家都不愿意写。
那时候的池舟每天坐吃山空，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但就算那样，他也没想过放弃。
后来也许是经纪人看他过不下去了，给他安了个小角色，是个网剧，片酬不高，但够他活一阵子。
只可惜，他还是没火起来。
然后就是捱到了现在。
遇到了宁则。
从遇到他以后的这两个多月来，池舟一直感激当初没有放弃的自己。
还好没放弃，他才能如愿以偿。
所以这之后，不管遇到什么苦，他都能吞下去。
因为宁则已经记住了他。
彭海也知道一个在圈里混了三年没一点名气的小演员过得该多么萧条。但在池舟的脸上却看不到哀伤。
两个人在教室门口抬头看天，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儿话也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