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轻的车夫正在拴马的时候,王家的管家张伯走了过来。王志武点点头,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张伯好。”王志武本身皮相不错,笑起来更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年轻的车夫收回目光,心里暗道自家二少爷也是一个变脸的奇人。
“二少爷好。”张伯笑眯眯地回道,这个老人在王家呆的时间长了,几乎是看着王志文和王志武两个少爷长大的,看待他们就像看待自己的儿子一样,看着王志武下乡收田赋的这半个月来变黑的脸庞,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心疼的神情来。“在乡下吃苦了吧。”
“这有什么吃苦不吃苦的。”王志武眼睛一转,在练武的时候自己受的伤比这点风吹日晒严重多了,不过每次都是张伯给自己上药包扎,而自己真正的父亲则不会这样。
“好了,你去把账本送回账房那里吧。”王路一挥手扔给王志武两本厚厚的账本。王志武接过不敢怠慢,转身向账房的方向走去。
王路这才对身旁的张伯道:“今天下午在后门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张伯稍微一踌躇,风铃和大少爷的那个通房丫头的关系他也是知道一点的,但是在王家这么久,他深知王路说一不二的脾气秉性,登时额头上就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王路阔脸方鼻,年轻时是一个美男子,上了岁数以后就是不怒自威的类型。看张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也不着急,只是站在原地悠悠地等着对方开口。
夕阳一点一点地落下,微风带来了丝丝的凉意,但是王家的管家张伯此时却是冒出了全身的冷汗,顺着后背一点一点痒痒地流了下来。但一旁的王路悠哉悠哉地看着远处的落霞,全然不顾在热锅上的张伯。
干笑了两声,张伯讪讪地回道:“听看门的李胜说好像是罗百香的父母,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嗯。”王路想起那个自己大儿子刚抬进门的通房丫头,眼神闪了闪,对于这种带着一堆穷亲戚来靠王家救济的,王路见过不少,也看不起。对张伯点点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
进了账房,把账本交代清楚,又把一些白条和收回的银两登记在帐。等王志武帮账房先生做好这些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二少爷,忙了这么久,快去休息吧。”鬓角发白的账房先生很喜欢王志武,这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少爷不禁待人和善,脑子也灵活,比一心闷在古书里的大少爷不知强上多少。
“好。”王志武最后翻了一眼账本,确认无误后才朝账房先生点点头,起身出了门。
出了门王志武才发现天快黑了,王家没有一起吃饭的规矩。他虽是二少爷,但身边伺候的人却不多,想到这时候自己的丫鬟也不会知道为自己的主子准备好晚饭。王志武耸耸肩,打算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
还没走到王家厨房,王志武就闻见了一股香气。
这是谁在私自开火?王志武细长的眼睛一眯,因为怕发生火灾,私自开火在王家是不允许的。深深地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王志武乐了,还是烤鸡翅。
顺着烤鸡翅的诱人香气,王志武一路走到了小院子。站在朱红的小门外,他抬头看脑袋上的石刻,文津院。
大哥就是爱搞这些文绉绉的酸朽东西。王志武耸耸肩,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随着吱呀一声的开门声,拿着毛笔往鸡翅上刷油的夏筱然呆住了。瞪大了双眼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
王志武不知道王志文已经出门,和夏筱然对上也有点意外。脚步一顿,视线和夏筱然诧异的眼神正正对上。
素白的小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特别引入注目,正满眼怀疑地看着他。身前是一个样子奇怪的架子,一层铁丝网下面是烧的通红的木炭,上面架着的鸡翅呲呲地冒着油。而少女的手里拿着的价格不菲的狼毫毛笔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油,滴到架子上引起一簇小小的明火,噼里啪啦地作响。
“噗。”看见王志文高价收来的毛笔被夏筱然糟蹋成这样,王志武脸上扭了扭,还是没忍住不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