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于是,她点了点头:“嗯,那只能再麻烦哥哥了。”
“你我之间,又哪里说得上麻烦不麻烦?”秦珣笑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手微微一滑,仿若无意,从她耳际划过。
耳朵上温热的触感,教秦珩身子微微一颤。她今天发觉她很怕痒,尤其是耳朵。她有些赧然:“哥哥——”
秦珣眼眸半阖,唇角微微勾起,扬起极淡的笑意。方才他动作极快,其实他自己都没留意到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指尖发烫。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有种难掩的兴奋,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好像有什么正在失控。
他心中一凛,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他肃了面容,轻轻“嗯”了一声,眉目清冷,神色严峻:“我先回去,你好生歇着。记着我的话,不要用手去碰,不要见水。”
秦珩连连点头,十分听话的模样。
“你若是不听话……”秦珣略微停顿了一下,“我就……”
“什么?”秦珩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皇兄那句吓唬的话。
她又怎会知道,她皇兄此刻想的却是“你若不听话,我便将你绑了起来”?她只看到皇兄神色古怪,却不知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秦珣匆匆忙忙离去,似乎走得慢一些,就会被从内心深处跑出的恶兽给吃掉一般。
他走了好一会儿,小蝶才敢端着瓜果进来。——王爷在这里时,她向来很自觉,不来打扰的。她一进门,就看到姑娘赤着脚,怔怔地坐在竹床上。
柳姑娘明丽的眉眼毫无温度,却不掩天姿国色。
小蝶呆了一呆,悄悄上前:“姑娘!”
“嗯?”秦珩抬头,“小蝶。”
小蝶看着姑娘,仿佛和平时不大一样。她转了转眼珠,细细打量一番,见柳姑娘换了发髻。
平心而论,梳的并不好,甚至还有些凌乱。但这分明是妇人的装扮。
再一看柳姑娘人是在竹床上,小蝶心念微动,面色绯红。她轻声道:“我与姑娘打些热水吧。”
秦珩“嗯”了一声,耳后还疼,她不想多说话,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勉强清洗一番,早早睡下。
小蝶惊讶道:“姑娘,天还没黑呢。”
“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想先歇下。”秦珩答道。
“我去叫大夫。”小蝶急道。
秦珩摆手:“不必。”她笑了一笑:“我就是有点困,睡一觉就好了。”
小蝶这才不再说什么,她深深看了一眼柳姑娘,脸颊腾地红了。
直到休息时,秦珩才惊觉头发未散。她自己小心解了头发,尽数拨在一侧,努力避免碰到耳后。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回忘了立刻散开发髻,小蝶看到嘴上不说,只怕心里是要笑话她的。
耳后的灼痛感那样清晰,她又不能随意翻身,只得保持一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勉强睡去。
今日是中元节,秦珩早早休息,但旁人却不能像她这般。
秦珣自她房内出来后,心绪起伏不定,也不知是何缘故,一颗心砰砰乱跳。他缓缓合上双目,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
他在书房灌了两杯冷茶,才渐渐平静了一些。
阿武在门外高声道:“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殿下要不要过目一下?”
秦珣微怔,随即意识到阿武指的是他要祭奠四弟一事。他念头微转,打开门:“阿武,我要出城。”
“现在?”阿武愣住了,他看看天,“殿下,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秦珣笑笑:“我知道,现在不是还没黑吗?备马,我要出去祭奠四弟。”
他想,或许他需要做点什么,吹吹冷风。将心头的烦躁尽数吹走。
阿武深知四殿下在殿下心中的分量,不敢怠慢,连忙备马。
秦珣一人一骑,出城,直奔皇陵。
这回来皇陵,跟上次心境完全不同。皇陵里没有了他的四皇弟,瑶瑶好端端的就在他府上。但他仍然上香祭奠。他又暗暗问皇陵中的列祖列宗,可否给他一个答案:瑶瑶到底是不是他的妹妹?
最初他希望她是他妹妹,这样他有足够的理由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但是,他好像有了其他的想法……
看守皇陵的老头儿小声道:“王爷孝顺,跟齐王殿下也是兄弟情深啊……”
秦珣只勾了勾唇角,没有答话。
那老头儿又续道:“今日中元节,王爷要不要取几个河灯,拿到河边去放?”
中元节放河灯寄托哀思?秦珣本欲拒绝,但一想,既然都出城祭奠了,也不在乎再放个河灯。他点头:“嗯。”
“正好这边,小老儿做了不少。王爷都拿去吧!”老头儿说着,取了几个河灯出来。
秦珣挑了两个,轻声道谢。
河灯里边儿,需要写上逝者的名字。秦珣对生母只写了一个姓氏,至于四弟,他在写秦珩的珩字时,少写了一横,多写了一竖,故意写成了错字。
尽管真正的秦珩已经不在了,可他还是不想这个举动影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