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地扶住了面前仍显单薄的双肩,封林晚的手不自觉的稍稍收紧,用力地抿了抿唇,坚定地望着她:“这一回……老师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才行。”
“我会的,放心吧。”
穆亭澈轻笑起来,抬手拍了拍这块小木头的脑袋,又借机用力揉了一把:“好了,收拾收拾咱们就去燕影。我的麻烦解决了,你的事也得尽快有个结果才行。”
把粽子留在了家里探索新领域,两个人买了年货直奔燕影,站在门口合计了一阵,还是先往表演系摸了过去。
“放心,只要咱们好好说,黎老肯定会帮忙的。”
感觉到身后小木头的紧张,穆老师大包大揽地拍了拍他的背,拉着他的手腕熟门熟路地直奔黎老的办公室:“有些话还是老人家们说比较有说服力,我们老爷子从来都最讲道理了,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可是黎老原本就觉得我不适合照顾你……这样会不会叫黎老更觉得我不够成熟?”
封林晚忧心忡忡地在拐角徘徊,扶了好几次的眼镜,还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只要想办法,总有机会和李老师解释清楚自己跳槽的原因。可万一给黎老留下的印象不好,自己的监护权保不住,老师可能就要被黎老给抢走了。
看着毫无自觉的老师,封林晚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纠结地来回走了几步。
老师自保的意识实在太弱,当学生的简直操碎了心。
“不要紧的,我跟谁还不是我说了算,老爷子就算再管着我,也不至于——”
穆老师显然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也会成为一个问题。信心十足地拍了拍他的肩,扯着他正要上前,忽然在门口瞥见了个莫名熟悉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骤然袭上心头,穆亭澈果断地把那块小木头又扯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快速地瞄了一眼,脸色就白了下来:“见鬼,老神仙来干嘛啊……”
“张老来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封林晚好奇地扒着墙角望了一眼,配合着他躲了回去:“老师,张老进去了。”
“嗯,估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穆老师焦躁地来回打了两个转,毫无意义地答应了一句,终于打消了原本的主意,扯住那块小木头就往回走:“走走,我们先去你们家李老师那儿,大不了咱们俩今天就来个程门立雪,我就不信他不感动……”
“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先是突然多出了五天假期,紧接着又躲张沣躲得这么明显,就算封林晚再迟钝,也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拉住他的手臂,微蹙了眉轻声追问一句,又压低声音劝慰:“没事的,老师,出了什么事咱们一起去说,这样躲总不是办法……”
“怎么就是我闯祸,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危机感越来越强,穆亭澈咬着牙根吸了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再抬腿开溜,身后忽然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燕影的楼都是几十年的老建筑,门窗地砖松动得很。伴着这一声巨响,连地面都跟着隐隐震了两下。
穆亭澈的心口也跟着一跳,本能地停住了步子,扶着额头绝望地叹了口气。
光想着装病翘课出去玩,一回家却发现老师居然在家访。现在家长的怒气值大概已经满点,下一步他就可以准备挨揍了。
剧情流畅逻辑合理,穆影帝身心俱疲地轻叹口气,在心里演练了一遍挨揍的姿势,就毫不意外地听见了张沣诧异的声音。
“小子——你不在家里好好养病,怎么也跑来了?”
几乎感觉得到那块小木头的目光骤然凌厉,穆老师如芒在背不敢抬头,磨蹭着踢了两下地脚线,苍白地尝试着亡羊补牢:“张老,我已经好多了,都没事了……”
“你不要说话,去办公室里歇着。”
听见外头的动静,黎老就快步出了门,望着那个叫人没完没了操心的小家伙,极轻地叹了口气,强行缓和了语气:“小封,你先照顾他,我和你张老师说几句话。”
实在猜不出看上去活蹦乱跳的老师到底生了什么病。封林晚越想越担心,也不敢多问,低声应了,陪着穆亭澈进了办公室。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面上的东西凌乱地掉在地上,茶杯也碎了一地。
穆亭澈想去收拾,却被那块小木头按回了沙发上,轻轻摇了摇头,自己转回身利落地收拾起来。
没留意屋里的动静,黎老平了平心气,望着面前神色赧然的张沣,语气终于彻底沉下来:“我不会叫他再演了,你另请高明吧。”
“老黎,你别闹——”
早就知道对方会钻这个牛角尖,张沣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急声开口:“宣传都放出去了,戏也拍了不少。这个角色一定能叫他一举成名,对他以后的路有说不尽的好处,你要就这么断了孩子的机会吗?”
“机会总会有的,命只有一条。”
黎文德的语气忽然冷下来,声音里就带了不容质询的固执:“我不会叫我的学生再置身于危险之中,多好的机会也一样。无论是那个混小子,还是你们的剧组,我都一定会要一个说法——住的地方有这种危险隐患,难道你们剧组就不该负责任吗?”
“我们当然要负责,可是你总得稍微讲点道理。一码归一码,你不叫他演了,对他难道就是好事吗?”
对方的态度比想象中还要强硬,张沣焦头烂额地解释了一句,隐晦地给了屋里的人一个求救的眼神。
穆亭澈略一犹豫,纠结半晌,还是抿了嘴上前:“老师,我真的没事,您别着急……”
“你也不听话了?”
黎老回过身望着他,语气依然温和,目光却带了隐隐的疲惫伤痛。
那样的目光叫穆亭澈心中一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前却忽然莫名的黑了一瞬。
那一瞬的时间实在太短,甚至来不及叫人注意就一闪而过。穆亭澈也顾不上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摇了摇头,焦急地上前一步:“不是的,老师,我确实没什么事,您听我解释——”
“你还小,有些事的轻重还不明白。就算是再好的机会,要是连身体都毁了,你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有什么用?”
黎老侧过头,错开他的目光,神色疲惫,语气依旧平缓无波。
“我不知道他怎么给你做的思想工作,能叫你连病都不养,特意跑过来帮他说话。你有自己的主意,这没什么不行的,如果你一定还要回这种剧组里去接着演,我不会拦你,你往后也不必再叫我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