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努力没有白费。”kevin揉揉他的脑袋:“至少今天回去,我们就能下达对‘吕贤德’的通缉令。”
有朱同彪的指认,加上罗晓宁的dna比对,即能够确认罗桂双对吕贤德的冒名顶替,并合理怀疑他因财杀人的动机。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只能以他杀害吕贤德的罪名判处死刑——连这一点都悬。”房灵枢切齿道:“我是真想给梁旭报仇,光定一项罪名难雪我心头之恨,我他妈要是法官,我判罗桂双枪毙十分钟。”
房灵枢只想要证据,有证据,才能令罗桂双十五年来的暴行无可抵赖,只判一起杀人案当然足够他死,但房灵枢恨不得他死一万次。
现在是希望卢世刚的忏悔记录能够给予完整的案情供述,死者已逝,他生前有过许多背德的恶行,只希望他的忏悔,能在死后为他挽回一点起码的良心。
拨云见日,而房灵枢心中只有惴惴。
kevin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从背后给了房灵枢一个熊抱:“会好的,宝贝儿,我们好不容易有个浪漫时间——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
房灵枢于是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儿扫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们转进街道旁的小花园里。
北方的秋天,总是肃杀而磅礴,西风扫落叶,浩浩荡荡,从西北漫向关中。而江南的秋色可就大不一样。江南的秋天是一种余韵,春与夏是不够延续江南之繁华的,要多添一段秋——秦淮河畔,石头城下,秋色不再是荒凉的萧索,它绚烂而明净,较之盛夏,是一种轻收浅褪的风情。
房灵枢和邹容泽都不是追求浪漫的人,发骚常有,而文心不常在。但如妆秋色在前,那柔情能够染透人心。他两个不善于文辞鼓吹,只能携手感叹:
“好漂亮。”
于他们而言,浪漫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房灵枢不求电影一样的苏爽情节,像金总那样为博佳人眼前笑、抛却诸侯烽火怒的纨绔多情,房灵枢不觉得羡慕,只觉得无聊。
他所要的爱情朴素又简单,就这样并肩在落花的街道上走走,谈谈案情,就很开心了。
大概这就是刑警的浪漫吧。
“灵枢,刚才我向郑总介绍你是我的订婚伴侣,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我当场拆你的台吗?”房灵枢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微弱起来:“再说了……本来就是。”
“喔,可我连戒指也没给过你,你不介意?”
这求婚真是廉价又容易。
房灵枢推开kevin的手,从花坛里拔起一根黄蔺草,灵巧地,他把那根草打成两个环。
邹凯文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戒指呀。”房灵枢把草环递给他:“邹叔叔,给你个机会,要不要把握一下?
“什么机会?”
房灵枢犹豫了片刻,虽然这个街心花园很僻静,但到底是大庭广众,可他这会儿忽然冲动了。
邹容泽要是不来中国,他也许不敢有这个念头,但他漂洋过海地来了,不抓住机会还是人吗?
房灵枢已经想好了,等金川案告破,他就辞职不干,去专心做他的网红。就像他的微博账号所写的那样,他只有一点点小愿望——破掉金川案,然后回归本心,做个娘炮小娇妻。
卖肉松饼为生也不错。
他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给你机会,现在求婚。”
邹凯文愣住了。
房灵枢涨红了脸:“就现在,你要是不干,就没下次了。”
“……用草戒指?”
“你懂个屁,这叫天地日月结,吸收四季精华的,可以修仙。”
邹凯文笑出声了:“……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快一点。”房灵枢踢他:“别下跪,光天化日的超丢人,给我戴上。”
邹先生好笑又无奈,他和房灵枢两两对望——灵枢实在太孩子气了,这么轻率的草戒指,就把自己送给他了!
这家伙倒是很大方,一做做一对。
邹容泽二话不说,就地下跪,忙乱之间,他有些语无伦次:“我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起誓——”
“什么鬼!不要封建迷信!”
“好、好、我以我的人格起誓——”邹先生一时间忙得连腹稿都打不出,旁边已经惊动了带孩子的大妈,邹先生彬彬有礼地给人家打招呼:“女士,照顾好你的baby,下午愉快!”
大妈善解人意地不过来,大妈好奇地远程围观。
房灵枢要被他耻死了,他觉得自己脑子可能也进水了:“你快点说,说完赶紧溜!”
“别害羞,也别急。”邹容泽出乎意料地镇静下来。路人迷之注视中,他认认真真地擎着两枚草指环,用不甚纯熟的中文发音清音朗韵地谈话:
“我们出身于不同的阶层、不同的国籍,算算看,我们认识快六年了。尽管你不喜欢封建迷信,我还是感激地认为,你是上帝给予我的一份厚礼。”
房灵枢惊恐:“不要长篇大论,你速战速决!”
“我向你求婚,怎么能速战速决?我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邹凯文发骚停不下来,“我们有共同的信念,一切都合得来,不仅是soulmate,肉体上也互相合拍。”
大妈惊呆了。
房灵枢欲哭无泪:“这个就不用说了。”
“我们相处三年,分开又三年,上帝考验约伯,用了六天,你和我,用了六年。爱情的信仰,说到底无非是‘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无人能如我一般适合你,也无人能如你一般令我倾心。在这个冒失的场合里,我鲁莽地向你请求一个决不鲁莽的、终身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