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正义。
“灵枢,你觉得梁旭会往哪里逃。”
“我不担心他逃。”房灵枢咬唇道:“我现在怕他自杀。”
罗桂双落网已经是迟早的事情,梁旭留下的那把军刀令房灵枢触目惊心,他在现场确认了那把刀,正是梁峰的遗物。
托付了罗晓宁,又找不到罗桂双,这已经走投无路,梁旭的性格偏激,他将这把随身多年的遗物留下,那很有可能是自杀的前兆。
梁旭身上原本有三件武器——92式、军刀、气枪。
房灵枢推测过这三件武器的意义,92式是从房灵枢身上缴来的,当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洪庆山里邹凯文出手相夺,他根本没作计较。
至于军刀,房灵枢过去认为它象征着梁峰,现在想想,它可能意味着“复仇”。梁旭在洪庆山依然没有放弃复仇的念头,所以他飞刀去射邹凯文,之后还要摘回这把刀。
现在冯翠英被控制了,董丽君也被刀钉下了。
最后余下的那把气枪才是梁峰的象征,梁峰不会将射击馆里的公物携带回家,因此这把气枪,应当是当年获奖的战枪。
军刀留下了,气枪能拿来干什么呢?
——只有自尽。
梁旭根本没有隐匿他的路径,也没有挑选回避摄像头的路线。
越想越心惊。
“以他直男又绅士的行事风格,他不会去小区里自杀,更有可能是去垃圾楼里了断残生。”
他想下去陪梁峰。
房灵枢不肯让他死,法不判他死,梁旭不准死。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李成立指挥强调的重点——梁旭是金川案和曲江案重要的污点证人,他的证言关系到整个连环案的证据链。
“务必活捉梁旭,做他的思想工作,要他协助调查。”李成立在现场调度会上反复强调:“案件影响很大,梁旭已经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他的身份特殊,民众的声音强烈,如果处理不好,让他自杀,那就是我们失职!”
网上早已传言纷纷,关于梁旭身份的揣测、关于他行凶却不杀人的原因,关于他和卢世刚的恩怨情仇,以臆想的形式添油加醋地蔓延开来,加之他外貌英俊,又更加增添了民众不由自主的同情心。
每个人的评价都不一样,舆论往往倾向于同情悲惨者。
而法律有法律的审判。
刑期也许是十五年、二十年、三十年,但梁旭往后还有很长的人生,不应该成为金川案最后一个牺牲者。
通讯里传来闵文君的声音:“在废弃楼!废弃楼楼顶!”
更多警车闻声而动,向贰零七号小区近旁的废弃楼包围过来。
“等等!灵枢!你跟我换位子!你开车!”邹凯文急急道:“文君,你单独指挥我,给我一条隐蔽的路线!”
通讯两头的三人全部会意——邹凯文要房灵枢正面和梁旭谈判,而自己去背后偷袭拿下他。
这条路线很冒险,是从废弃楼下方直接攀上五层楼顶,房灵枢不肯下车:“这不行,这太危险了。”
“不危险。”kevin镇静地指挥他:“听话,灵枢,原谅我现在无暇陪你谈情,我的方案是最好的方案——听我的指挥,就像我们在学校里那样。”
——楼顶上空就有武警的直升机,但空中降落目标太大,会被梁旭察觉。从下攀援是最好的突袭方式。
房灵枢看他许久,转头向通讯里直接请示:“我是秦af6a429,请求武警支援,能否在前方废弃楼下隐蔽地张布防护措施?”
武警小队的队长也是年轻小伙子,声音透着虎劲:“没问题,敢上我们就能保护!我们派遣两名战士和你们一起攀援!”
房正军在通讯里厉声阻止:“不要胡来!外国游客不要参与!”
没人听他的,这帮小兔崽子已经反了,闵文君直接发送了废弃楼的扫描图:“邹哥,有遗弃的脚手架,可以攀爬,你行吗?”
“没问题,我现在下车,你单独指挥我。”
他们在阴影的角落里下车告别,邹凯文仰望不远处的废弃楼:“可以攀爬,宝贝儿,你注意安全,梁旭很有可能会暴动开枪。。”
“我知道。”
房灵枢眼见他快走几步,忽然奔上去抱住他,他什么话也没说,先给了一个紧急的吻。
邹凯文受宠若惊:“……怎么了?”
“kevin。”房灵枢脸憋得通红:“我信你一定可以,但如果不行,千万不要硬来,武警在天上,没必要冒险。”
kevin哑然失笑:“我的攀爬技术无须你质疑——你是归国之后就开始瞧不起我?”
房灵枢恨他这时候还说骚话:“我说真的!你看清楚地形,如果不行就叫闵文君转变方案!”
“你的先生我,从来没有不行的时候。”kevin吻一吻他的嘴唇:“中国人怎么说来着?男人不能说‘不行’。”
——骚话连篇,闵文君在那头又是担心又是想笑。
“别说了宝贝儿,你的热情都被同事现场直播了,为你的脸面着想,再吻我一下,楼顶见。”
房灵枢乖顺地吻他,又听见他骚到没边的致辞:“我的公主,为你赴汤蹈火,我的心愿。”
不再多言,他卷起袖子,纵身隐入黑夜。
车子行到废弃楼脚,所有人都看见梁旭了,但无人看清邹凯文的身影。他穿一身灰色的便服,和钢筋水泥融为一体,在楼道间的暗影里奔走如飞。
此时武警的直升机也在上空盘旋——稍稍盘旋,他们又离开了现场。
从梁旭看不到的视角落下一条软梯,两名武警战士顺着软梯接应从一楼爬上来的邹凯文——他们不敢丢安全带,全靠徒手攀爬,特警亦悄无声息地从后方火速赶来,邹凯文堪堪爬到二楼,已看到楼下安静无声地布开四张防护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