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嗯。”江寒点头。
“哎。”曹院长皱皱眉,神情有些落寞。和江寒将前前后后的事都说了,越说自己却越难过。
江寒本身心情也很压抑,曹院这么一交代,自己不禁也想落泪。还好顾野在身边,至始至终都揽着她。
“尹先生也来了。”曹院话音刚落,医院那又是一阵暴动。有人高喊了一句:“尹路在楼顶。”
江寒和顾野也没多想,跟着涌动着人群一起上了电梯。
凌晨,天已经蒙蒙亮。尹路坐在低矮的水泥栏杆上,脚下是空荡的一片。
医院的楼很高,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空。他也不惧,只是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警察和医生好言相劝,拿着喇叭对他喊了很久。他终于偏头,在一群人中看到了江寒。
他忽然的、毫无由来的,那团压抑了很久的火就从心底腾的冒了上来。
涌上顶楼的人越来越多,连带着楼下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背后也不知道谁推搡了江寒一下,顾野的手没握紧,她就这么被推到人群的最前面。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江寒的手腕被尹路握住,下一秒,她就和尹路一起站在了百尺高的栏杆上。
顾野从人群中赶快挤了出来,试图去拉江寒的手。江寒从来都怕高,更何况和尹路一起站在随时都可能掉下去的高台上。
“别怕,抓着我。”顾野挣开背后试图阻止他的人,同样踩在高台上。
“别过来。”尹路突然大吼了一声,“再过来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
江寒的头发被鼓鼓的寒风吹乱,那只伸出来的手不住地打着颤。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总会走极端。
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尹路丢了公司,丢了名誉,丢了家人丢了一切。从前,那群围在他周围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的人,在这个时候走的比谁都快。
“别过来。”他又叫了一声。
“好,我不过去,你别动。”顾野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过话。
“你千万别动。”他说。
“把公司还给我。”
“好,好。”他半弯着腰,答应尹路所有的条件。
高楼下,消防队铺好了气垫床。楼上的警察生怕触动尹路的哪根神经,也迟迟地不敢做出其他的举动。
江寒被尹路扼住手腕,摇摇晃晃立在高台上。顾野快疯了,他第一次这样的手无足措。
“你爸爸还有几年就出来了。”尹路对江寒说,“为什么连这几年都等不了。”
“现在小燕也没了”他脑袋嗡得炸开,眼前是一片茫然,“尹决、我的儿子也这样了。”
他瞪着江寒,质问她:“为什么?你不该……”
“尹路,你有病吧。”江寒倏忽冒了一句,冷冷的对着他。
“当年是你杀得人,是你。”她说,“让我爸白白背了18年的罪名。”
她也不顾自己在哪,全身的血液就往上涌着,“18年,你穿金戴银,过得好滋润。”
“我呢,我爸呢,我们全家呢?”
她字字熏灼地对着尹路:“明明,尹决没醒、燕姐自杀、你的公司没了,都是因为你。”
“你凭什么怪我打扰你的人生。”
她对着尹路,一字一顿:“我只不过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尹路怔了怔,这一连串的话宛如无数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口。
“你知道么?”江寒说,“你连死都不配。”
末了,她阖上眼,呼吸急促。她是害怕的,很害怕。
“不要再刺激跳楼的人了。”警察喊了一句。
江寒便噤了声,单手张开尽量调整呼吸、保持平衡。
“没事,没事江老师。”顾野一直在,“我在这,你不会有事。”
她闭着眼,点头。
尹路还立在那,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他的耳畔,不断回荡着江寒的那句:
“你连死都不配。”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恨他。
他不过是当初顺了他爸的意,为了家族、为了公司。拉江峰做替死鬼,也不是他的本意。为什么谁也不肯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好像从很早开始,他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能继续飘着,靠的永远是周围的风。
他晃了两下,松开江寒的手。顾野趁着他失神的一瞬,将江寒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警察顺势扑了上去,制住了尹路。
江寒缩在顾野的怀里,又是笑又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