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见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轻轻蹙起黛眉。
沉思片刻,施展开轻功,轻轻巧巧地落
在屋顶上,揭开一片灰瓦,往房内瞧去。
待她瞧清书房里的人时,清丽的眉目间掠过惊色。
夙煌怎么会来。
再去瞧,只见房中百无聊赖的帝王曲指一下一下敲击桌上的金属摆设,后不知被什么吸引住目光,来到书案前,随手翻了翻。
温容顺着目光看去,看见案上是一些书画。
她想起将军对丹青颇有兴致,偶尔她端茶进书房时,瞧见将军正在提笔作画。
至于殷庭将军到底画了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因为将军的画,从不让外人看到。
……一向不示人的画怎么会明摆在书案上。
她瞧见炀帝翻着翻着,突然脸色大变,鹰眸阴沉地盯着其中一副长画,冷峻的面容因为极大的怒意而变得扭曲。好奇地去瞧,已经被他的背影挡住了视线。
过了一会,房间里的人带着画,怒容满面地离去。
“你是说张四六?”
兰子卿站在庭中月季前,他身旁站着一位头戴黄色斗笠,看不清模样只瞧见身段窈窕的黄裙女子。
女子温婉担忧的声音从斗笠内传来。
“此人行踪鬼祟,不可不查。”
兰子卿听完温容的话,沉吟许久,点头道:“此人,我会着人去查。”
戴斗笠的女子沉默片刻,压下声音,低低道:“兰相,罗明宣在查我。”
兰子卿拨了拨白月季的花叶,清雅的眉目间透出嗤意,“由他去查,他又能查到什么。”
茶梅县中本就有一女子名唤似水,随父亲来浔阳卖艺,后被府伊之子看中,生生打死了她的父亲,逼她入府作妾。
他不过是给了那走投无路的女子一百两银子,令她离开浔阳。
而后,太子府中的温容便成了“似水”。
他给得便是“真相”,罗明宣又能查出什么。
兰子卿墨眸中掠过一抹冷意。
戴斗笠的女子由衷钦佩道:“丞相高明”
报完信后,黄裙女子没有多留,欠了欠身,离开相府。
流木副将失手杀害府伊之子一案,不日后交由大理寺审理。
开案时,罗明宣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前去为流木辩护。
此案经三堂会审,最终主审官大理寺卿在罗明宣凿凿言辞前,判定流木无罪释放,府伊之子乃是中毒身亡,并非死于流木副将拳下。
原来是府伊公子自己吃错了东西,不慎中毒,又因未及时救治,才导致毒发身亡。
至于流木副将当街殴打府伊之子,也是事出有因,实在府伊公子欺人在先,故盼定流木无罪释放。
出了大理寺,神清气爽的流木感激地去拍罗明宣的肩头。
“好兄弟,今日多亏了你。”
罗明宣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爽朗的一掌,神色敛淡道:“不必客气。”
同时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流木无罪释放,将军可放心矣。
而此时,在将军府等候消息的殷庭突然被一道圣旨召进宫中。
殷庭刚进入御书房,便被飞来的某物砸了个正着,他以为炀帝还在为前几日的争执生气,便笑道:“莫非陛下还在生臣的气?”
炀帝满眼阴色,沉声道:“你自己看。”
殷庭见他这样动怒,心里奇怪起来,弯身捡起画像。
上好的画纸上栩栩立着一位身穿白衣,手执经卷的公子,那公子眉目如画,容色之美无人能及,周身自持文人尔雅之态又兼王孙贵胄之息。
极是玉树兰芝,清贵高洁之姿。
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墨眸里却栖息着尘世温柔的光芒,目光似水的注视前方。
殷庭呆住。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前朝逆贼的画像!”
炀帝鹰眸中射出阴蛰的光。
“陛下,臣……”
殷庭干涩地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辩解之词。
这幅画,的确出自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