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抓紧他的手,轻轻应了下,垂眸想了想道:“今日宴会,那道紫苏汤羹当时用时便觉得味道与平日不同,因此只是少少用了两口,夫君可先查查这道汤羹。”
“好。”陆砚背过身,挡住众人目光,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柔声道:“此时交给我,阿桐莫要再想了。”
长宁笑的坦荡,满满都是信任:“嗯,只是我不困呢,想等夫君回来与你说说话。”
见她笑容舒展,陆砚从袖中拿出几张纸递给她:“这是我给孩儿拟的名字,阿桐若是不想睡,便看看,待我回来,我们商议可好?”
长宁眼睛微微睁大,一脸欣喜的伸手接过,欢悦道:“三郎居然已经开始为孩儿取名了,我还未想到这个呢……”
陆砚唇角轻轻扬起一抹浅笑,垂眸见她欢欣,轻声道:“孩儿乳名还未有着落,阿桐也多想想,为孩儿取个与‘阿桐’一般好听的乳名来。”
长宁似是忘记了身体所有的不舒服,嘻嘻笑道:“好!夫君为孩儿取名字,我为孩儿取乳名,真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陆砚照顾长宁用了汤药, 又温言宽慰了她一番,才从内室出来。
余氏一行人与老大夫早已从内室出来,见陆砚出来, 才上前问:“阿桐如今可还好?”
陆砚点点头:“本来不困,刚刚用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
老大夫闻言点头道:“药中有一味是有些许安神的作用, 陆大人与众位夫人不要担心。”
那药方写好之后,陆砚曾看过,知晓简单药理,因此便微微点头,使人将老大夫送出去。回头见曲老夫人也在一旁, 担心天色太晚,老人受不住,便道:“外祖母不若先回去,待问出来,我亲自向外祖母说明。”
曲老夫人实在是不放心长宁, 但事涉舒家,她再次确实有些不合适,于是也借着陆砚的话起身与余氏告辞。
送走了几人,余氏才指着面前的一个婆子道:“这就是阿魏,砚郎有何话直接问她便好。”
阿魏与余氏年岁差不多大, 一直掌管着舒家的厨膳之事,是余氏极其信任的人。陆砚也知晓这种仆妇一向不会有什么害人心思,毕竟全家都在舒家,若是真的犯错了念头, 便是全家连坐的责罚。
阿魏此事已经知晓长宁出事,脸色惶惶有些惨白,当即跪下道:“新郎君,婢子也是自六娘子幼时看她长大的,实在无害她之心啊!”
“魏妈妈请起,我并无疑心你,只是想问问今日宴上那道紫苏汤羹是谁做的?”陆砚抬了抬手,看向阿魏,看似平静却让人无端寒悚。
阿魏被余氏身边的丫鬟扶起,一边想,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再回想今日宴上每道菜的厨师。
“是万厨娘!”阿魏猛地抬头道:“对,就是她!不会错,万厨娘向来会做药膳,因此这道紫苏汤羹也是她做的。”
余氏拧了拧眉,转头看向陆砚道:“这个万厨娘是搬进这里时,才请来的,因为家中会做药膳的厨师都已不在,所以我才使牙侩专门寻了这样的厨娘,想着给阿桐好好补补。”
陆砚闻言,眼中寒芒一闪,挥手对门外道:“将人带来!”
很快这个万厨娘就被带到了陆砚和余氏面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模样,不卑不亢的行了礼之后,垂首静立陆砚二人眼前。
陆砚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今日宴上那道紫苏汤羹,是你一早就准备做的么?”
紫苏夏日时多用于冰碗、冰汤的调味,因为香味过于浓郁,有些人十分不喜,所以一般情况下,甚少上宴,联想到长宁刚刚说与他的异处,让他不得不怀疑这道汤羹的用意。
万厨娘抬眼看向陆砚,微微一怔,随后很快垂下眼帘道:“不是,本要做的是乳鸽儿汤,只是后来听说曲老夫人不用乳幼之物才换的这个。”
陆砚眼角微眯,盯着万厨娘看了片刻,才转身想余氏道:“这个消息可是大伯母让人告知厨房的么?”
余氏摇头,神色有些迷茫:“我还从不知晓曲老夫人有此忌讳呢,今日备宴之前我曾使人打听了曲家几位亲人可有忌口,但除了曲家的小三郎君不用辛辣之外,没听闻别的禁忌。”说着看向万厨娘问道:“这消息你从何得知?”
万厨娘神情明显带着几分讶异,很快回道:“是厨中一个娘子告知我的,我以为是管事下达的忌讳呢。”
“那个娘子是谁?”陆砚打断她的话,声音冰冷。
万厨娘此时才觉事情不对,慌忙道:“可是那道汤羹有问题?可是紫苏性平,应是不会出问题呀?”
陆砚有些不耐烦的挥了下手:“那个娘子是谁?”
冷沉的声音让万厨娘打了个哆嗦,半响后才喃喃道:“是凌娘子……”
陆砚渐渐眯起了双眼,眼底一片森意冷然:“凌娘子?你做这道汤羹时,她可在?”
“在的,府上厨中人本就不多,今日宴席更是忙碌,那凌娘子便一直在我身边帮忙……”
陆砚垂眸看着地毡,心中恨意深深,若是没有猜错,他已知晓这位凌娘子是谁了。
隔着一段距离,余氏就已感觉到他身上的凌冽寒意,在他面前的万厨娘更是被他身上的气势早已吓软了腿。
当凌娘子被棋福几人拖上来时,陆砚只是一眼便就嫌恶的瞥过眼,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直接挥手道:“拖出去,收拾了。”
余氏一愣,转头看向陆砚,还不等她发问,就听到那个凌娘子大声吼道:“陆三,你竟敢草菅人命!”
余氏也连忙道:“不问清楚就送官,万一冤枉……”
“大伯母,此人乃是两浙贪案罪眷。”陆砚看向余氏,淡淡道:“不知晓为何会被发卖在两浙当地,但仅凭此一条,打死勿论!”
余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坐姿似从未有任何改变,但此时语气中带出的森森寒意,仿佛夹杂着寒冰碎裂一般的锐利。她扭头看着已经跪在地上,面容清秀的女子,想到她刚刚的称呼,忽然道:“砚郎可是识的这位娘子?”
凌娘子白惨惨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冷笑,叫道:“何止认识,还曾春风一度呢!”
“噼啪”一声,一个茶杯被狠狠摔在她的头上,炸裂开来,碎片飞散了一地。
陆砚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拭着自己掌心,冷幽幽的看着血水糊了一脸的凌飞燕道:“便是听你这般胡说,我都觉得恶心不已。”言语中杀意已显,若不是碍着余氏在此,只怕此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早已人头落地了!
凌飞燕浑身颤抖,盯着陆砚的一举一动,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都已经这般了,居然还觉得这个男人每个动作都好看如斯。
陆砚垂下眼眸不再看她,对着棋福挥挥手,道:“去审吧,审完直接处置了,不必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