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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薛二郎大喜过望,连连问道:“可当真?几个月了?”

郎中道:“刚过一月,姨奶奶身子可是亏损过?太过娇弱了些,好生将养着才是。这秋老虎也厉害得紧,千万要小心伺候着。”

薛二郎抱拳拜了拜,道:“还请先生开几幅安胎的药。”送得郎中去了外间开药方,薛二郎立在堂上高声喊道:“福安,福安。”

福安从门外跳将进来,薛二郎一脸喜色地吩咐:“等着先生开得药方,你速派了人去抓药熬制,先生这里准备大红封,好生送回家去。”说完便转过身奔进内卧,往日里沉稳干练的薛二爷仿佛稚童般跳脱可笑,看得福安都晃了好一会儿神。

嫣翠一脸喜色地将轻纱帐子挂了起来,顾扬灵靠在软枕上,一手轻抚着小腹,满脸的不可思议。西院儿的两个早早就跟了薛二郎,正院儿的也比她先嫁了进来,现下才七月中旬,她才嫁了他几日,怎就立时便怀上了呢?

挂好了帐子,嫣翠和红英凑在床前只看着顾扬灵眉开眼笑,待要张口说话,先是呵呵笑了两声。

玉珠帘子“呼啦”一声被人撩开,薛二郎一脸喜色大步走了进来,嫣翠红英见到急忙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退出了内室。

薛二郎在床沿上坐下,牵起顾扬灵的手,只满面欢欣地看着她。须臾,那笑淡了,薛二郎的唇瓣微微翕动,他有话要说,却是一时说不出口来。

缓了几息,薛二郎终是柔声细语地道:“灵娘你可听清了,你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天可怜见,你都不知暗地里我担了多少的小心。以往不知轻重,由着母亲下药作践你的身子,只觉得你老实了我这儿才能放下心,才能出门应考,才能跟着父亲外出学做生意,却独独把你的身子抛掷脑后。等着醒悟过来惦记起这事儿,我才操起心来。你可知你素日里吃的清粥,里头可熬进了多少调理身子的药材。我费心多时,还以为最少也要等上两三年,不想意外的惊喜竟是来得这么快。”

他竟还知道她受了许多的委屈!顾扬灵立时红了眼圈,往日里受的苦楚卷浪般涌了来,她转过头,将脸对着床里面的墙壁。

薛二郎干脆起身坐在床头,将顾扬灵小心地拥在怀里,软声道:“知道你委屈,以后甭多想,只由着你的性子来。别处暂且不论,在这薛府里,你便是称王称霸都不怕,且有我给你撑腰。”

顾扬灵却低垂着头,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当初她被他母亲作践的时候他不来救她,如今以为说得几句好听话,她就会把他冷眼旁观的无情,还有那些恐惧无助的夜晚,全都抛掷脑后悉数忘记吗?更何况,他待她比他母亲又好了几分?还不是按着她的头,压着她叫她做了妾。说得好听,全都是屁话!

第33章

“你说什么?她有身子了?”闵娇娥听得这消息大吃一惊, 她手里攥着方素绢帕子,被绞啊绞啊, 竟是死死缠在指头上, 解也解不下来。

“不可能啊!”闵娇娥喃喃道, 眼睛咕噜乱转,随即她猛地一惊,扯过殷嬷嬷的衣袖尖声叫道:“莫非那些人吃里扒外, 并没有给那贱人下药不成?”

殷嬷嬷吓得要死, 立时往窗格外张望,红香绿玉也被惊得不行, 殷嬷嬷抛了个眼色过去, 两人忙窜出去牢牢的把门守住。

“奶奶可要仔细了, 隔墙有耳啊!”殷嬷嬷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 刚才那一下,可叫她惊了一跳。

闵娇娥一脸灰败,呆呆看着手里握住的殷嬷嬷的衣袖, 道:“都这时候了, 嬷嬷还理会这些作甚?”说着,眼泪便顺着眼角落了出来。

殷嬷嬷怜惜地看着闵娇娥,拿帕子给她擦泪:“哪怕是心里头难受得很,奶奶也不能自乱了阵脚。要知道这事儿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坏的可是二爷的子嗣。要是叫他知道了,依着他那脾气,不把正院儿砸个稀巴烂这事儿不算完。厨房那里奶奶且放心, 那赵家媳妇儿的把柄可在我手里握着呢,她不敢不做,那药必定是下进去了。”

闵娇娥扯着殷嬷嬷的衣袖子愣愣出神,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缓过气儿来,松开手垂下头,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惨笑:“何止是把正院儿砸个稀巴烂,要是被他知道了,他必定要把我砸个稀巴烂才是。”

默了会儿,眼泪便似断线般的珠串,颗颗往下掉落:“她专宠便罢了,如今又有了身孕,我这儿却星点儿的动静也不曾有过。”说着抬起头,眼圈红红,可怜兮兮地看着殷嬷嬷:“嬷嬷你说,姨娘给我的药,我也叫人下进她的汤食里了,听说她身子本来就不好,怎那么容易就怀上了呢?”

赵嬷嬷也一脸疑色,默了默,道:“不如写封信去家里问问林姨娘?可是那药有问题?”

……

顾扬灵身怀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东院儿和五福堂的主子俱是喜不自胜,便是下人们进进出出的,也都是喜气盈腮,带着不必言说的愉悦。

然则薛府里的其他主子,正院儿和西院儿自不必说,总归都是一副强自欢笑的模样。

而玉堂居里的两个主子,反应却是大不一样。安氏异样的沉默了数日,连野史也不给薛三郎念了,日日魂不守舍地躺在贵妃椅上,看着窗外的天际,也不知在想什么。

薛三郎则在知晓消息的那一夜沉默了良久,后头看得安氏的异样,不由得起了疑心动了怒气,于是耍性子搬离了正卧,躲在小厢房里,半步也不曾见他从房门里踏出。

玉流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的薛府。

按着原先说定的,玉流波先行住在荣阳县最好的一家客栈里,等着薛二郎在家中安排妥当,便一顶粉轿吹吹打打抬进薛府来,正正经经的做个妾室。

然而家中的心肝子怀孕了,这时候薛二郎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事儿,就叫福安去告诉玉流波,若是愿意入得薛府,就提着包袱先在府里乖乖的做个侍妾,等着家中那位诞下孩儿,再言其他。若不愿,好歹一场露水夫妻的恩缘,卖身契拿去,自此两不相欠。

玉流波风尘里打滚多年,好容易上得岸来,又是薛府这般财大气粗的大商户,入得府去便是簪金戴银,锦衣玉食,哪里肯拿了卖身契自行离去,落得个孤苦无依没了依仗的下场。便叫福安回了信儿给薛二郎,说是愿意提着包袱先入府,做个没名分的侍妾。

福安寻思着这玉流波生得美艳,比之家里头的奶奶,姨奶奶倒还艳丽三分,一路上二爷又是百般宠爱,赠了许多金银首饰给她,如今虽说是个没名分的侍妾,也是因着家里头的那位娇主儿有了身孕,怕冲撞了去。若后头咸鱼翻身,做了正经的妾室,怕那宠爱不比姨奶奶的差上多少。

于是殷勤地定了顶青布小轿,妥妥帖帖的叫人从角门领进了薛府。自然是要安排在西院儿的,西院儿里除了两处厢房给了莺儿和玉凤,只剩下正屋还空着,福安有心讨巧,便把玉流波安排进了西院儿的正屋里。这下可气坏了莺儿、玉凤二人。

玉凤性子内敛,有了怒火也是在心里头转来转去的自己个儿琢磨,不似莺儿生性鲁直,得了信儿就在屋里头骂开了。到底是受过责罚,心里头有了些惧怕,不然是定要立在院子里大骂一场的。

闵娇娥得了消息倒还笑了一回,摇着手绢儿同红香说:“我还以为他有多长情呢,百般宠爱,处处抬举,那个才纳进门儿多久,外头可就又领了一个回来。我听说原先是要办几桌酒席,正经纳进府做妾室的,偏巧那个怀孕了,怕她瞧了难受,就先接进府做个侍妾。这侍妾没名没分,还不如通房丫头呢,却安排到了西院儿的正屋里头住着。咱们这位二爷啊,那可真是个不按规矩来的,哪个得了他的心,哪个就是天仙皇后。”

红香作为正院儿的陪嫁,除了闵氏得宠,其他的凭他是哪个,都看不过眼去。眼下见得有人似要分了东院儿的宠爱,心里头自然高兴,道:“可不是,二爷的性子今儿朝东,明儿朝西,那位现下是怀着身孕呢,不然新来的这个听说是个青楼花魁,咱们爷为了赎她出来,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又是千里迢迢带了家来,可见很是在意的。”

闵氏支着头笑了笑,道:“你叫人把这信儿传去东院儿,二爷必定是要瞒着的,我倒要看看,知道了这个,她就不伤心?”

顾扬灵却是谈不上伤心,但也不能说半点儿感觉也无。她当初要死要活不愿意,除了心里头受不住贬妻为妾这个缘故,还有一样,便是瞧得出这薛二郎那就是个风流不定的性子。一旦失了宠爱,依着他薄情的性子,一准儿的抛到了脑后。

可若说他薄情不可靠,这话却也不对。但凡跟了他的,便是失宠如莺儿一般,平日里吃穿住行,自是比不得得宠的,可同外头比上一比,那也是一般富户比不上的。

手脚也大方,逢年过节的,便是失宠的也有丰厚的赏赐。若是不在乎情爱恩宠,在这府里头倒也能过得上长长久久的富贵日子。

可嫣翠等身边的侍从却不这般想,外头的消息叫她们瞒得死死的,可百密一疏,却是把虎丫给忘了。

这丫头素来是个没心机的,但凡顾扬灵问了,自是有问必答,她又爱四处乱逛,知道的比嫣翠红英还多,尽数都告诉了顾扬灵。

说到那新来的花魁被安排到了西院儿的正房里,听起来倒像是和东院儿打擂台一般的时候,虎丫一个小丫头都气得红了脸。

顾扬灵把这话听到了耳朵里,又放在了心里,于是更把一颗真心小心又小心地关了起来。

薛二郎这几日忙,回了家又只顾着来东院儿里陪着顾扬灵安胎,哪里还能注意这等小事儿。一日他得了空儿,终于记得玉流波这回子事儿,叫来福安一问,才知道叫安排到正屋里去了,不由得大怒。

“你也是办差多年的老人儿了,她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又不是正经摆了桌的妾室,你给她住进正屋里作甚?西院儿没屋子了吗?”

福安弓着腰被骂得不敢抬头,忙道:“西院儿除了正屋,便只有两处厢房,和后头的一排后罩房,后罩房里住的都是丫头婆子,左右厢房又给了玉凤姑娘和莺儿姑娘,我就想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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