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从前,所有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言不合就骂人,骂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
如今的黄菁菁,仍旧强势泼辣,但有许多不同了。
栓子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周士义躺在地上,后背冰凉冰凉的,院子里许久都没有动静,他又冷又饿,催促方艳,“你倒是大点声啊,娘肯定没听见,上了年纪的人耳朵背你不知道啊。”
方艳缩着脖子,闻言,仰起头,拔高嗓音喊了句,周士义嫌弃她不够动情,谁家丈夫晕过去当妻子还无动于衷的?
方艳无奈,用力的挤出两滴眼泪,压着嗓子成哭腔的语气,“娘,娘,您开开门吧,四哥晕过去了,您是要冻死他啊。”
然而没用,院子里静悄悄的,灶房亮着灯,不一会儿灯影移向东屋,然后灭了。
整个院子陷入了黑暗,里边好似没有人。
周士义蹭的下翻身爬起来,暴躁的用脚踹门,“开门,给我开门。”
黄菁菁坐在床上,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院门啪啪响着,随时会被踹开似的,她喊周士武和周士义,“去西屋把老四的东西丢出去,我要不兑现,还以为我说着玩的,给我听着门,门要是坏了,打断他的腿,我看他是不是要翻天。”
她的话是说给周士义听的,音量有些高,语声一落,踹门的声儿没了,只余下道男子的啜泣声,黄菁菁知道周士义不敢再踹,这才提着油灯去灶房打热水洗脸洗脚。
一夜无梦,黄菁菁睡得浑身舒泰,漏风的墙被挡住了,夜里睡着舒适暖和,院子里响起低低的说话声,伴着一道沙哑的男声。
“二哥,你告诉娘,我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让娘别赶我出去,求求你了二哥。”
“四弟,娘什么脾气你也知道,昨日你二嫂怀着孩子都去山里干活了,你说你和四弟妹,哎,你还是自己和娘说吧,我不敢替娘做主。”
是周士武和周士义,黄菁菁按着眉头,叹了口气,古人常说多子多福,福不福她没感觉,只觉得烦心事真多。
周士义搓着手,殷切的摇着周士武手臂,边上的方艳瑟瑟发抖,两人脸色都不太好,黄菁菁径直走向堂屋,三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抬起头,看是黄菁菁,周士义给方艳递了个眼色,两人低眉顺目的走上前,一左一右围着黄菁菁,热络道,“娘。”
周士义先开口,“我知道错了,王麻子家的猪死了,约我去吃肉,我就想着您好久没吃肉了,我吃了还能给您捎些回来,这才耽误了去山上干活,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好不好。”
自己有几斤几两周士义再了解不过,离了周家,活不活得下去不好说,要想过上周家这种日子是不可能的,黄菁菁脾气不好,可从没拉下脸打骂他,哪怕疾言厉色也就在气头上的那会,像昨晚不给他开门还是头一回。
念及此,他愈发放低了态度。
“我气什么,少个人干活少个人吃饭,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我有什么好气的?”说着话,黄菁菁走向门后堆着的树叶,刨开上面,检查贴着地面的树叶,冬日天气潮湿,树叶会发黄腐烂,要么晒干,要么趁早卖出去。
她认真想了想,决定选择后者。
第15章 .015 发家致富
周士义蹲在边上,黄菁菁不出声,他不敢说话,不知怎么回事,在黄菁菁面前,他心里犯怵,垂首看着黄菁菁手里的树叶,舔着笑巴结道,“娘拿树叶有什么用处告诉我,我一定帮您。”
见黄菁菁侧目望着他,他挺直胸脯拍了拍,“娘,您信我一回。”
黄菁菁收回视线,慢悠悠站起身,蹲了一会儿头有些晕,步子打了下晃,胖成这样子,还会头晕,她叹了口气,越过周士义朝外走,周士义看她不搭理自己,心头慌了,伸手拉黄菁菁手臂,牛高马大的男人,竟开始抹眼泪,“娘,我知道错了,您从小就疼我,荒年时,您吃树根都舍不得我挨饿,我都记着,娘,您别生气。”
范翠翠端着筲箕进屋,被周士义的哭声惊了一瞬,心里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只会耍无赖的周士义还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周士义是不顾形象了,他不怕黄菁菁撵他出门,怕他再过不上这样的日子,他和方艳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人,离了黄菁菁,不知会如何。
哭着哭着他就跪了下来,抱着黄菁菁的腿,痛哭流涕,回忆起从前的日子来,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哭给黄菁菁看的,越哭越伤心,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范翠翠看不下去,开口打破了气氛,“娘,早饭做好了。”
黄菁菁试着甩开周士义,奈何她肥胖使不上力,根本不是周士义的对手,冷着脸道,“起来,动不动就哭,是不是要让桃花她们看看你这个当四叔的厉害?”
周士义破罐子破摔,不肯,“您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黄菁菁无奈,让周士武把他拖开,“今日我要是开了先河,往后不管谁偷懒不干活,完了都抱着我威胁一通是不是就完事了,老四,以为我年纪大好威胁呢,你不起来也行,就一直跪着,我看你能跪多久。”
威胁她,周士义想错了法子。
她如果不把周士义震慑住,怎么震慑其他人。
周士武常年干活,力气比周士义大,双手拽着周士义肩膀往后拖,周士义又哭又闹,双手抱着黄菁菁右腿后扯,黄菁菁没站稳,直直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刚好压到周士义身上,疼得周士义尖叫,“哎哟,娘啊,我的肚子哦......”
黄菁菁本能的伸出手,手肘刚好压着周士义肚子,难怪他疼得哭爹喊娘了。
周士武见势不对,松开手,拉起黄菁菁,指责周士义道,“四弟,你干什么呢,娘最讨厌人威胁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摔着娘了怎么办?”
周士义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身体蜷缩成一团,黄菁菁站起身,观察周士义的表情不是作假,让周士武去村里请大夫,周士武站着没动,弯腰一把拉起周士义,“娘一个人把我们四兄弟抚养成人,你就是这么来气娘的,娘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冷眼,让你去山里干活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偷懒就算了,还踹门,哪儿来的火气,幸亏大哥不在,不然看大哥怎么收拾你。”
周士义右手按着肚子,吸了吸鼻子,低头不语。
这是黄菁菁第二次听到周士武说起镇上的周士文,对大儿子,原主好似有不一样的感情,记忆里,原主常常骂人,哪儿不顺意就张嘴骂,骂周士武,周士仁,周士义,但没有周士文,唯一的一次和周士文起冲突是周士文第一次去学堂,周士文不肯,原主破口大骂,又骂又哭,闹着跳井自杀,周士文逼不得已才去学堂认字,那次看似是骂,实则是原主希望大儿子读书认字出人头地,没有恶意。
说来也怪,她搜寻到的信息全是从原主骂人的话里提取出来的,原主除了骂人好似没有其他记忆了。
这个大儿子是何方品行,她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看得出来,周士文在家里的地位很高,周士武的话说完,周士义立马老实了,低着头,小声说了句,“我错了。”
声音小,屋里的人都听得到,黄菁菁思忖半晌,不冷不热道,“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再偷懒,立马收拾包袱走人,不信的话你就再试试。”
周士义哪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件事算是过去了,饭桌上,一家人围着桌子等黄菁菁分配食物,黄菁菁道,“吃多少拿多少,别浪费。”
除了周士义和方艳,其他人丝毫不觉得诧异,周士义想,估计昨晚黄菁菁就不管吃食了,不由得捋起袖子想大干一场,雄赳赳气昂昂的扯下一块大饼,看上首的黄菁菁望着她,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道,“娘,昨晚没吃饭,我饿。”
黄菁菁低下头,吃了巴掌大的一块饼,说起自己的打算,“老二老三挑着树叶去其他村问问有没有需要的,待会我让老三在背篓上编个薄薄的挡板盖在头顶,今日下雪,你们头顶竖着挡板便不会淋湿,外人看到树叶的作用才会相信你们。”
黄菁菁话说得慢,她要思考价格,也要想想没钱的人家,“有人买的话,你们按着比麦秆便宜点的价格算,不给钱也行,拿粮食换,这点你们自己琢磨着办。”
周士义听出里边的蹊跷,眼睛一亮,“娘,我和二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