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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2 / 2)

黄菁菁挑种子挑得慢,让周士武跟着一起,周士武哎了声,便学着黄菁菁一粒一粒的捡。

周士武是个明白人,他娘可不会白白占人便宜,所谓反常即为妖,刘桩的态度很有问题,周士武稍微动脑子就想到了刘桩的这份工作怕是巴结周士文得来的,他有些生气,周士文宁肯帮刘家人都不肯帮自己弟兄,亏得分家时还叮嘱他们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结果他自己先变了心。

黄菁菁一口气选了六种菜种,刘桩脸上的笑愈发难堪,两人挑了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两人挑过的麻袋,种子黯淡干瘪,瞧着就不是好种,进来的人怕是看不山的,偏他还不敢发作,有心收黄菁菁的钱,但又开不了那个口,只能看着黄菁菁和周士武拿着种子走人。

两人沿着街道没了身形,太阳都快爬到头顶了,他左右街道看了看,关上门,急冲冲朝右边巷子走了进去,五十米的地方是个岔口,他拐弯走了左侧,巷子又深又窄,走到一扇朱红色门前,他烦躁的叩了叩门,“娘,娘。”

“来了。”随着老妇人的回答,门从里开了,刘桩在家里横惯了,一进门,看刘慧梅坐在院子里的柳树下晒衣服,有些着急,“姐,你还洗什么衣服,你婆婆来了,还有姐夫他二弟,你赶紧回你那边,否则被你婆婆发现,闹得邻里尽知,丢脸的就是咱了。”

刘慧梅把被单挂在竹竿上,拿手轻轻理平顺,闻言,蹙眉道,“我婆婆来了?”

当下就有些急了,刘桩也是个急性子,不住点头,上前拉着刘慧梅就往外边推,“她来我铺子买种子,选了半个时辰,把好的全选走了,我还不敢收她钱,这个时辰,估计想去你那打牙祭呢,你赶紧回去,等她走了再过来。”

刘慧梅边解下身上的围裙边朝外边走,肖氏看儿女推攘,心头不高兴,“老幺,放开你姐姐,她来就来,难不成来一次就要你姐姐供着她一次,她作威作福惯了,不管在哪儿都把自己当老太婆让人供着,昨个儿就和你姐夫说了中午过来吃饭,回去像什么样子,何况你姐姐没做错什么,她在为周家挣钱呢。”

刘慧梅找了份工,给人洗衣服,那边租赁的宅子小,刘慧梅转不开身,不得已才来这边的,传到黄氏耳朵里,也是刘慧梅贤惠能干,没有丁点错处。

刘慧梅把围裙递给刘桩,朝肖氏道,“我还是回去看看,好不容易分了家,别闹得面子上过不去。”

刘桩点头,只是肖氏不高兴,他送了刘慧梅出门折身回来安慰肖氏,“娘别生气,姐也是没办法,以她婆婆的口才,三两句就能给姐冠上顶不孝的帽子,那种人软硬不吃,咱除了认栽还有什么办法,说到底,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肖氏掐他一把,“说什么呢,你姐嫁进周家这么多年了,小心你姐听到这话不高兴,娘知道你姐是为了咱们。”

刚买了宅子,手里的积蓄全部没了,短暂的刘家还要靠着周士文呢,而周士文最是孝顺,刘慧梅敢对黄氏甩脸色,周士文那关肯定过不了。

说到底,做儿媳哪有不低声下气的?

刘桩腰间一痛,龇牙咧嘴跳开,“娘,我知道的,所有才没收他们钱,午饭做好了没,饿死我了,您不知道,和姐她婆婆打交道,我浑身都在出汗呢,还是娘好说话。”

肖氏没个好气,“干什么拿她和我比。”

她如今在镇上有宅子,儿子媳妇孝顺,黄氏不过是个无知村野胖妇罢了。

和那种人计较做什么,平白降低了自己身份,黄氏以前就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更别论现在了。

这般移向,肖氏脸上又浮起了笑来。

刘桩已进了灶房,打马虎眼道,“知道了知道了,娘,快吃饭吧。”

另一边,黄菁菁没打算找周士文,她买了四个馒头,递给周士武一个,把三个装起来,是给栓子他们的。

周士武平生第一次接到黄菁菁买的馒头,有些受宠若惊,黄菁菁倒是没多大的情绪,“中午了,总不能饿着回去。”

周士武喉咙滚了滚,声音有些颤,“娘不吃吗?”

“我减肥。”

周士武不说话了,拿着馒头,怔了许久,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找周士文,周士文和刘慧梅会开心的招待他们,黄菁菁爱财如命,怎么舍得花钱买馒头。

黄菁菁走出去一步远,回头看周士武盯着馒头沉思,解释道,“你大哥忙,就不找他了。”

分家后,周士文分得的田地全给了她,她让刘氏和周士仁种着,给她分些粮食就成,镇上什么都要用钱,周士文也该存些钱了。

她和周士武若去了,肯定要吃肉,完了还让她捎回家,一顿饭就得二三十文,不值得。

周士武点了点头,盯着黄菁菁瘦了不少的背影,有些恍惚,他娘,不止身材变化了,心也变了很多,可能是那回吓着了吧。

回到家晌午已经过了,西边灶房的烟囱冒着青烟,东边则静悄悄的,范翠翠躺在屋里哭天喊地,黄菁菁置若罔闻,拿出馒头,喊桃花出来吃馒头,周士武脸色不好看,朝黄菁菁道,“娘,我说说她。”

黄菁菁不以为然,范翠翠聪明着呢,肚子里又怀着个更是有恃无恐,周士武拿她没有办法,桃花跑出来,见范翠翠手里白花花的馒头,笑开了花,“奶,我要吃馒头。”

听到动静的栓子和梨花不甘示弱,比桃花慢,但声音不比桃花小,三人抱着黄菁菁,笑声充满了院子。

黄菁菁心中一软,把馒头分给他们,“吃吧,奶也饿了,栓子,你爹做好饭了没?”

周士仁从灶房探出头,黝黑的脸上闪过不安,“娘,差不多了。”

周士仁不会做饭,以前家里女人多轮不到他们,分了家,刘氏尽可能不让他做饭,也就刘氏生病的这几天,黄菁菁忙得心浮气躁,骂他大男人不懂做饭,他才学着做的,有黄菁菁在旁边看着,不会出太大的篓子,今日不同,他再依葫芦画瓢然锅里还米还是给胡了,怕黄菁菁骂他浪费粮食,他把糊掉的米装起来了,准备稍后煮来自己吃。

黄菁菁一进灶房就闻着糊味儿了,她揭开锅盖看了看,没有吭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古人信奉君子远庖厨,但是家里人只这么多,总不能让她一直伺候刘氏,她接下来还有自己的事情忙呢,吃饭的时候,刘氏撑着身子爬了起来,黄菁菁倪她一眼,继续喝碗里的粥,刘氏心头惴惴,东屋范翠翠的哭声她听见了,灶房糊了她也闻见了,但她没有起床,黄菁菁回来她则不敢了,憔悴着脸,喊了声娘。

“待会老三把方大夫叫来瞧瞧到底什么毛病,别说我当婆婆的苛待了你,有病看病没病干活。”村里的人开始忙春种了,刘氏一直病着不是法子,花点钱请大夫也好,免得拖着拖着真拖出病来。

“不用。”刘氏抬起头,“不是什么大事,我好了,下午就能下地干活了,娘别请大夫。”

手里本就没钱,看大夫又得花钱,刘氏知道自己的病在哪儿,她,她打了栓子,心里甚至升起股怒气是从前不曾有过的,她害怕,说不出的害怕。

想给栓子道歉,但栓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她无从开口,加之和范翠翠的交锋,一时转不过弯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栓子分了一半馒头给黄菁菁,剩下的一半又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刘氏,“娘,您吃馒头,吃了馒头就好了。”

家里收小麦的时候也会做一辆顿馒头吃,可是硬邦邦的不甜,他不太喜欢,不像手里的这个,又软又甜,真的很好吃。

刘氏把馒头还给他,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了,“娘不吃,奶给栓子买的,栓子自己吃啊,栓子,我......”

栓子闷着头,望着被刘氏还回来的馒头,搁下筷子,脸气得胀鼓鼓的,黄菁菁把碗里的馒头夹给刘氏,“孩子给你的你就吃,栓子还不是希望你早点好,一个馒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搞得好像八辈子没吃过似的,丢人现眼。”

刘氏喉咙滚咽了两下,不敢忤逆黄菁菁。

傍晚,刘氏去灶房做饭,气色好了很多,周士仁砍柴回来,远远的看见自家烟囱升起的炊烟,心宽松不少,中午黄菁菁就说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做饭,这会儿想来是刘氏了。

刘氏病好了,范翠翠又浑身不得劲了,夜里哭哭啼啼睡不着,说自己命不好,肚里怀着孩子,桃花没人照顾,含沙射影,黄菁菁装聋作哑估计都不行,半夜爬起来,朝着东屋一阵骂,“命苦是不是,命苦就回娘家找你娘家人伺候你,只你命苦,你瞧瞧咱村里谁不命苦,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想过日子就给我滚,这世道,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了。”

顿时,东屋的声儿没了,黄菁菁翻过被子继续睡,范翠翠不就觉得自己帮了老三几天忙心里不高兴吗,斤斤计较到这个份上,真是够闲的,她不摆婆婆的谱就以为她好欺负了,有些人就是过不得安生的日子,不被人骂着心里不痛快,成天到晚总想找点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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