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谕很简单:让皇后去玉清宫面壁思过。
没有时限,没有缘由,好像一切都该心知肚明一般。
玉清宫是哪里,原本那是前朝的一座佛堂,如今看,不过是给皇后娘娘特设的冷宫罢了。
臧皇后失笑,莫非,还让她替慕容玖抄经念佛不成?
臧皇后没有说话,朱富贵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贴身宫女送他出去,“公公是不是再替皇后娘娘求个情?”
“连豫王说的都没用,我的话皇上又哪里听得进去。不过,皇上既然没有褫夺娘娘的封号,此事还是有转机的。等这个点过了,也许就没事了。”
可这个也许,谁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到来?皇上执着于容贵妃十余载,这劲头哪里是说过就能过的?
宫女望着殿里,臧皇后却一直看着窗外,像在等待那个注定不会来的男人。然而已经有成群的太监进来,即刻便要护送臧皇后去玉清宫。
臧皇后看着窗外晨曦微露,站起身,走出宫殿,结果,她还是输了吗?
臧皇后被遣送回宫,第一个得知消息的肯定是慕容褚。因为他要从开元帝对臧皇后的态度推测在慕容玖身亡这件事上的心态。
很显然,慕容家赢了。
昨夜的事,并没有公开澄清,众人看到的是开元帝被射伤还中了毒,臧皇后为了拿解药,将容贵妃射杀,而最后开元帝并没有中毒。
臧皇后被责罚是理所当然的,这也表明慕容家可以借机名正言顺扶新棋子上位。不管开元帝中箭缘由,从结果看,只要稍做文章就能得出是臧皇后栽赃嫁祸,要故意除掉容贵妃而弄出这档子事。
这是慕容氏借机上位的大好时机。
“本还想着慕容玖这块绊脚石该如何铲除,没想到她倒体贴,自个把小命断送了,还铺了这样一条通天大道!”
慕容褚在那里喝酒,心情好得没话说。
门碰地一声被踢开,元康提着剑杀进来,慕容褚吓得酒杯掉在地上,躲闪不及手臂被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立刻有慕容褚的心腹上前将他制住,元康双目赤红,满身煞气,即便不能动手,狠狠瞪过来的眼神却像是能瞬间要了人的命,慕容褚背脊发寒,竟真被骇住了。
“你、你发什么疯?”
元康不说话,慕容褚遂命左右将他关起来。现在他要好好筹谋一下眼前局势,可没空搭理这个失心疯。
那厢,宋轶坐在慕容玖坠落的地方,从慕容玖中箭的地方到这里,没有一滴血,但那火势蔓延的速度也着实快了些,仿佛瞬间便将整个人烧着了。
阳光从山头爬出来,照亮大地,长留王爬上楼便见她被拉得长长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他问。
宋轶仰头,“看日出。”
长留王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两人之间距离刚好一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起抬头望着东方,山上雾岚多,从这里朝悬崖一方看,能看到一片云海,美不胜收。
“容贵妃真的死了?”
“大概。”
“你真的没帮她做什么手脚?”
宋轶回头,长留王依然是一张倾覆众生的盛世美颜,此刻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长留王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本王对你很有信心!”
宋轶:“……”虽然我很聪明,但你也不能对我盲目自信。
薛涛从屋顶跳下来,看到多出来的长留王,便看了一眼,但也只是看了这一眼,便当他不存在了。
“有没有发现什么?”
见她不避讳长留王,薛涛从腰带里掏出一只铁钩,还有一些黑色细线,线虽然细,但却十分结实,宋轶的力气都扯不断。
“只找到这些。”
宋轶突然从地上蹿起,撒腿往臧皇后的宫殿跑,可她赶到时,臧皇后已经不在,宫中一片萧瑟,宫女哭着说,皇后娘娘也已经被护送回皇宫,皇上罚她入玉清宫面壁思过。已经离开快半个时辰了。
宋轶当即就想骂一句昏君,转头便往山下跑。
刘煜刚从悬崖那边绕过来,看见她,问了一句“去哪儿?”,宋轶没空理他,只道:“追皇后。”
跟在后面飞奔的薛涛还有闲暇向刘煜拱手致敬。
“叫她在大门处等我!”说罢人已经不见了。
宋轶刚跑到大门口,便见一匹白色骏马朝她飞驰而来,刘煜伸出手,命令道:“上来!”
宋轶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被人一拽,很轻松地被提上了马。感觉到背后温热,她才意识到点什么,默默回头看了刘煜一眼,这家伙竟然会骑马带她,该不会是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若是受不了风,本王允许你把脸转过来。”以这样的速度疾驰,呼呼的风直往眼睛口鼻里灌,宋轶乖巧地转过头,还顺手在刘煜胸口楷了把油。
“豫王就这样让皇上将皇后罚去冷宫很令人意外呢。”
“皇兄现在正在伤痛时,这片龙鳞逆不得,求情就算他放过皇嫂,那口气却可能会记着一辈子,不如让他发了。他心里有数,绝对不至于真的对皇嫂怎么样。”
啧啧,你这未免对他太有信心了吧?
“何况,本王也觉得容贵妃没有死。”说这话时他的视线往下瞥了一眼,正好瞥到宋轶的额头,那块银箔面具着实有些碍眼了。
宋轶看不到他脸,但却是听得清楚,那个也是,便表明他也猜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