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雏鸟。
武威公主终于露出一个笑模样,很是好看,“待会便随本公主一起入宫。”
这氛围和谐得仿佛此刻只有她与沮渠牧在一般。
大概她也觉得自己太露骨了,公主架子端了端,“宋先生来此一定是为了两位哥哥入《惊华录》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叨扰,这便告辞了。”
咦?这么迫不及待?
这回连锦厘都直眼了。送武威公主离开,宋轶也揖了揖,“我也该走了,多谢招待!”
锦厘这下郁闷了,尼玛你这是在这里捣完乱就开溜的意思么?
“那些小玩意儿,就当是给拔拔将军的见面礼。”说罢又是很客气的颔首致意,薛涛收起那两幅锦厘和姚琼的画像,跟着宋轶身后走了。
锦厘捏了捏拳头,不能揍这个混蛋,这笔账他一定要跟拓跋珲清算。
再看那两本画本,其中一本是他骑马射箭的事,看着那身衣服,正是他今日所穿,他才陡然意识到:“这个宋轶什么时候去过校场?”
看守的侍卫面面相觑,“没有去过啊!就去过两次茅房而已。”
竟然能逃过他府上眼线偷看他骑射,啧啧,这个小混蛋的恶劣程度远超他想象。
回头,他问姚琼,“你不想说点什么?”
“他竟然是悲凉皇子,还是武威公主的座上宾?”凡是有眼睛的就看得出来,武威公主对沮渠牧有意思,而且是倒追的意思。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何曾这般在意过一个男子?
谁他娘的问你这个了啊?
锦厘眯了眯眼,“你该不会真看上他了吧?可他是个男子!”
姚琼打了个哈哈,“当然不会!只是可惜了啊……”
锦厘点点头,的确可惜了,要是个女子当真是倾国倾城啊。他并没有注意到姚琼暗淡下去的眸色,以及他的手钻进袖笼里,握住那只陶俑的手指像是发了痒,不停地在那只陶俑上摩挲。
若没有武威公主的话,若他不是皇子身份的话……
若说今日之事让锦厘觉得自己被扒了几片鳞片,那么后面的事,他感觉自己的鳞片活生生被宋轶这个混蛋给捋光了。
听说麒麟台终于有了北地的画像,而且是拔拔锦厘和姚琼这两个平城四公子之二,接着,漱玉斋出了画本。
画本这个东西,对南地都算陌生,也只有泰康城赶在潮流的前端,看过漱玉斋的画本,本地是见所未见。而这次,画本与南地的又有不同,这次是很厚很厚一本掌上书。画的人虽然小,但是几乎一眼便能辨识出这就是拔拔锦厘,而这个画本还有一种奇妙的观看方法,不是一页一页翻,而是拿在手上哗啦啦翻过去,小人便会做出各种动作,还有各种场面,头一回见识到这种画本的北魏人叹为观止。
作为北魏最想被嫁的人四公子之一,画本一出,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抢光,而且多是女眷。拔拔的那些亲卫府兵,被抓破了脸,一群人也只抢到两本。顿时成了僧多粥少,供不应求,也成了传阅最广的东西。
连百姓平素寒暄的话也从“你吃了么?”变成了,“你看了么?”“你有画本么?”这类话。
漱玉斋另做了十本精装画本典藏版,被炒到百两银子,依然被争得头破血流。
漱玉斋再次一战成名,赚了个盆满钵满,拔拔锦厘声名鹊起,成为坊间头号热议之人,而锦厘本人,却气得两天没出门。
尼玛,那些围在他门口的花痴是怎么回事?
漱玉斋的画本就像是开启了魔域之门,这些觊觎他的人的心思如妖魔出笼,终于将那股埋藏在心底的火热激情激发到了爆炸边缘。
锦厘很想冲到漱玉斋去捏死那个罪魁祸首,可每个见到他的人都是满口赞誉,因为画本画的是他的英勇事迹,连魏帝见到他都会夸扬一翻,锦厘这一棒子便没办法顺利打下手了,只能恨恨地在心里磨牙吐血。
这还没完,因为第一本销量好,第二本立马跟上,尼玛还在最后一页写了“未完待续”,分明是要将他的那些陈年往事全部挖出来炒一翻的意思。
锦厘终于忍无可忍,乘着夜色潜入漱玉斋。
一进麒麟台,他就迷路了,生生在里面转悠了一个时辰,还被发现的侍卫追了一刻钟,最后好不容易躲进了一个房间,才险险避过,一转头,便见一美人在朦胧烛光下梳理长发,梳子拿在手里,手僵在半空中,侧头看他,盈盈水眸,波光潋滟,锦厘一下被看得荡漾了,面颊微微一红,赶紧拱手,“在下失礼了,姑娘莫怪!我马上就走!”
“咦……我以为拔拔将军是来找我的呢。”
锦厘一愣,这个声音,不像宋轶,但这无耻又欠揍的语气却像极那个混蛋。
难道,那个混蛋是一个女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看到那张脸, 看到那柔弱无骨的小身板,看到她眼中闪动着的狡黠的光, 锦厘那只一心想要掐死罪魁祸首的手突然就软了。
他怔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宋轶将散乱的发丝用碧玉簪挽起, 露出侧面和脖子的姣好线条, 往旁边一坐, 笑道:“拔拔将军深夜造访,真是蓬荜生黑啊!莫非你是想通了, 想跟宋轶彻夜畅谈一下你的丰功伟绩?”
“竟、竟然真是你?”
“正是在下。你的眼力没问题。”说罢,冲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脸淡定, 锦厘反而不好表现得太大惊小怪, 走到她对面坐下, 目露凶光瞪着她。
不知为何, 看到她这幅模样, 他胸口的怒火更炽烈了, 恨不能用眼睛灼穿她的所有面具, 看看这个混蛋的心肝是不是与一般女子不同。
这样的女子, 简直就是朵奇葩!
宋轶贴心地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压惊。
“近日我去茶楼酒肆,听了不少关于将军你的传闻,很多都是史料上没有记载的,正想找个机会与你当面印证一翻。”
锦厘心头一动,“莫非你画这些画本出去,就是想听别人议论我?”
“诚然是为了抛砖引玉, 但托你之福,漱玉斋也是赚了不少银子的。”
所以,尼玛还是想赚黑心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