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没有什么收获。
黎城的整体房价摆在这里,刘涛和女儿的硬性要求也摆在这里,中间若是没有钱做桥梁,是完全不可能打通的。
刘涛的表情已经有些灰败绝望了,走出小道的时候他问贺初:贺哥,我和婷婷是不是注定没办法在黎城看病?
贺初说:孩子还小,只能在这里。我再帮你看看。
刘涛摇摇头,说:在你之前我已经看过很多房子了,结果跟现在完全一样。是我不信邪,非要再挣扎一下结果现在,给婷婷治病的钱去了一大半,也不知道后面还能怎么样
刘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还好像哭了起来。
贺初听得心里难受,说:也不说这么说吧总能找到办法的
刘涛笑了一下,说:算了。贺哥,我想去喝酒了,我请你喝一杯,可以吗?
望着刘涛通红的眼睛,贺初拒绝不了,只能点点头。
这是贺初带刘涛找了这么多天房子,两个人第一次凑到一起吃饭。
两人找了个路边馆子,刘涛要了一瓶白酒,就往嘴里灌。
刘涛难受,但也不拉着贺初诉苦,只是沉默地喝酒,任由劣质白酒烧他的心肝,好像他会因此痛快一点。
贺初在旁边慢慢地喝,看刘涛不要命一样地喝,只能没话找话,拉着刘涛聊天。
涛哥,其实你比我要大,为什么要叫我贺哥呢?
我有求于你,你就是我的哥。我们那一块都是这样的。
贺初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
刘涛继续喝酒,到后面贺初拿话堵也堵不住。
喝酒的时候贺初才知道,医生说婷婷的状况又恶化了,要做好经济和心理上的准备。刘涛不敢对婷婷说,找房又一直没有进展,便一下子没有兜住,变得颓丧起来。
刘涛喝醉了,倒在桌子上一直说婷婷我对不起你,是爸爸没用。
贺初把酒钱结了,然后搬着刘涛,就近找了个酒店。
刘涛人长得壮实,贺初却纤细。贺初不可能把刘涛搬很远,只能就近找了个酒店。
好在刘涛虽然喝醉了,却很听话。贺初只需要稍微架着刘涛,再语言指挥,就能把刘涛赶尸一般地送到酒店。
贺初把刘涛扔在床上,正要离开,刘涛忽然翻了个身,拉着贺初的衣角吐了出来。
呕吐物发出难闻的味道,贺初有些受不了他什么都可以凑活,唯独对卫生清洁很是挑剔。
刘涛翻了个身,又躺回床上睡死了。
贺初也没有迁怒刘涛,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走进浴室之前,刘涛还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问:贺哥,你去哪儿?
贺初有些无语地说:我去洗澡。
刘涛含混不清地哦了一声,又躺回去了。
贺初在洗澡,刘涛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喝了酒,梦里全是支离破碎的场景。前妻死前要他照顾好女儿的样子,女儿哭着喊疼的样子,女儿流着眼泪说爸爸不穷以后我赚大钱养爸爸的样子,甚至还有女儿在手术室里失去呼吸的噩梦。
不要!刘涛从噩梦中惊醒,听见手机在响。
他没来得及分辨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就下意识地接了电话。喂?
庄子悬在电话那头听到一个雄浑的男人声音,皱起眉头,看了看手机。
的确是贺初的号码。
喂喂?你找谁?你怎么不说话?
庄子悬回过神,说:我找贺初,他现在在哪里?
刘涛还迷糊着,只能做到问什么答什么。他看了浴室的方向一眼,然后说:他在洗澡,刚刚进去。我把电话拿给他。
说着,刘涛还走近了一些,让庄子悬能够感谢清楚地听到水流的声音。
耳边水流哗啦啦地响,一听就知道是在洗澡。
庄子悬垂下眼帘,语气有些冷漠地说:不必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刘涛说:诶
贺初听到了刘涛的声音,关了水问:怎么了?
刘涛说:有个人给你打电话叫什么庄子悬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贺初猛地拉开了浴室门,裹着浴巾,头发还湿淋淋地往下滴水。
电话给我。贺初说。
刘涛虽然喝醉了酒,但也能看出来,贺初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很重要的人吧。
刘涛打着酒嗝说:我说、我说你在洗澡嗝他就给挂掉了
刘涛把通话结束的画面递给贺初看,贺初的表情立刻变得黯淡下来。
第6章 辞职
贺初洗完澡,就把刘涛留在了原地,自己穿着那件粗略手洗过的、湿淋淋的衣服,打车回了家。
他实在忍受不了呕吐物的气味,宁愿穿湿漉漉的衣服,也不愿意忍受。
回到家里之后,才发现庄子悬没有在家。
从水杯摆放的位置来看,庄子悬根本没有回来过他回来必定要喝水,所以水杯的位置一定会变。
贺初给庄子悬打电话,又因为受不了这一身脏衣服,所以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按了免提,一边换衣服一边给拨号。
换完了上衣,电话还是没有接通,反而自动挂断了。
贺初又拨了一个,然后开始换裤子。
换到一半,电话忽然接通了。
庄子悬冷淡的声音问:喂,什么事。
贺初说: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吗?有什么事啊?
庄子悬稍微顿了一下,说:房子找好了吗?
贺初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一些,说:还没有,今天有另外的客户。我尽快给你找房子。
庄子悬很少给贺初打电话,平常报备也都是说自己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大概几点能到,让贺初做好准备。
贺初很喜欢庄子悬的声音,喜欢庄子悬用那种冷冷清清的矜贵语气,也喜欢庄子悬在自己耳边喘着粗气说话,也喜欢电话里传来的略带距离感与空旷感的庄子悬的声音。
总的来说,庄子悬怎么样他都很喜欢。
庄子悬难得打一次电话,虽然没有接到,但已经足够令贺初激动。
他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很想给庄子悬回电话了。
可他没想到,庄子悬只是为了房子的事情找他。
换句话说,是为了给别的男人献殷勤而找他。
贺初慢吞吞地说:哦那,你刚刚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贺初的语气仿佛有些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