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悬缓缓收回了目光,说:没关系。
你没事吧,初儿?同事急急忙忙地问。
贺初回过神,说:没事。
你刚刚盯着那辆车看什么呢?
贺初好像看到了庄子悬,但他不能说。
贺初垂下视线,说:你说那车,得要多少钱啊?
同事说:好几千万吧,怎么了?想买啊?就是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另外一个同事说:不管那车要多少钱,我看里面坐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刚刚司机那个颐指气使的样子,你们都看见了吗?那狗腿子肯定是跟狗主人学的!一点都没拿人命当回事。贺初你也是太没脾气了,被撞了摆摆手就过去了?你也不看他们有多有钱,趁机拿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不是应该的嘛。
没大碍,那司机说他们赶时间,就不劳神去医院了吧。贺初笑着揉了揉膝盖。
同事连忙问:疼不疼啊?要不要去医院啊?他们不愿意出钱,你可要对自己好一点。
贺初摆摆手,说:我好着呢,没事。
其实弯膝盖的时候有点儿疼。
贺初摸了摸自己小腿,心想:还好没找那司机赔钱,要是耽误庄子悬的事情,那可怎么办呀。.
庄子悬和老庄总到了会场,老庄总笑着说:这一回就看你表现了。
庄子悬松了松领带,说:会场里是不是有点儿闷?
老庄总横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把领带打好,这样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
老庄总很在意这些,兆头啊,礼仪啊,这些。
庄子悬有时候会怀疑,老庄总之所以跟自己断绝关系,是不是因为那两年自己实在是太不修边幅,老庄总看不下去了。
庄子悬没有动,老庄总就自己动手,把领带又拉紧了一些。
庄子悬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膈住了,不太舒服。但老庄总在旁边死死地盯着,他也没能把领带解开一些。
老庄总对领带满意了,又对着衬衫挑三拣四起来:这咖啡污渍怎么办?虽然是在衣角,藏进西装里就看不见了,但一想到有污渍,我就浑身难受。
庄子悬说:不会出问题的,爸爸。
老庄总皱着眉头说:都怪那几个中介。要是这个会议出问题了,就该把他们找过来,让他们赔偿。
他们赔得起什么?庄子悬笑了笑,说:相信我,爸爸。
老庄总点了点头。
可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遵循墨菲定律。
越是不想出问题,越是会出问题。
轮到庄子悬演讲的时候,他站在台上,被聚光灯照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热量。
他额头开始冒汗,有些呼吸不过来,甚至还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咖啡香味,正是从他的西装里、衣角处飘出来的。
台下有那么多人,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庄子悬唯一能够辨认出的,是老庄总那严厉而担忧的表情。
下一秒钟,他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庄总庄总!
再醒过来时,庄子悬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传过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在医院里。
会议呢?演讲呢?客户呢?
庄子悬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来。
被一旁的护士按回去了。
护士说:小庄总,您还在输液,还是躺着比较好。
老庄总的声音传过来:哼,现在装什么着急?早干什么去了?在那么重要的场合晕倒,是我们家没给你吃饭吗?
老庄总的语气很难听,护士悄悄看了庄子悬一眼,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
庄子悬躺在床上,说:对不起。
老庄总说:对不起有用吗?早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不多做准备?多吃两口早饭,别喝咖啡,带两件换洗的衬衫以防意外,这些事情很难做到吗?
庄子悬躺在床上,心想:可我没办法早知道。
庄子悬没有反驳。
老庄总说:都怪那几个人,非要在那个时候出现在车子前。一定是他们破坏了我们的气运。要是这次的客户没有谈下来,我一定要调取监控,把那几个人找出来看看,是不是别家的间谍
老庄总语气激动而笃定,在庄子悬耳边旋转不停。
庄子悬还有些头晕,老庄总的话语更是让他的脑袋要炸掉了。
贺初不可能是别家间谍。
别说话了。庄子悬突然说。
老庄总停顿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激动。
你冲我吼?!你觉得你翅膀硬了,敢冲我吼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有什么用!老庄总骂着骂着,忽然站了起来,他的口水溅到了庄子悬的脸上,庄子悬也懒得去躲。
从小到大你都不听话,以前被任家那小子蛊惑,要跟个男人在一起。现在还要对我发脾气?是你晕倒,不是我晕倒。老庄总声音越来越大,说: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这么听话,都是为了隐忍蛰伏。今年任家那小子快回来了吧?你心思就不在公司上了,对不对?你该不会是故意晕倒的吧?
老庄总竟然知道任天纵要回来的消息?!
庄子悬差点儿从床上跳了起来。
可听到你该不会是故意晕倒的时候,庄子悬又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他任由自己陷在枕头和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即便不能屏蔽,眼睛看不到也可以。
第8章 行
贺初拿着x光,从医生那里出来。
应该没有大事,但那隐隐的疼痛让贺初很难受,所以下午还是请了个假,去医院看了看。
医生让他拍了个片子,仔细看过之后开了一些药,说是:只要不恶化,应该是不影响正常生活的。不用过分紧张,但也要小心,这两天最好不要做重活。
贺初说:好的,谢谢医生。
贺初离开医院的时候,却正好遇到来看婷婷的刘涛。
刘涛现在在工地上干活,但只要有空还是会来医院看婷婷。婷婷年纪太小了,跟爸爸分开太久就会哭。
刘涛看见贺初手里的x光,非常惊讶地问:贺哥,你怎么了?你不会受伤了吧?
贺初尴尬地说:还是不要叫我贺哥了,我们以后互相叫名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