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船还在吗?船还在……”
“不对,你们停下来听一下,是不是没人?”
“这可怎么办?”
这边七嘴八舌慌着,后面有人来问:“前面怎么停下来了?殿下问你们到了没有?几时能上船?”
坐在矮房上托腮呆望着船看的苏北湘,缓缓露出一丝笑。
他轻轻自语说:“几时上船,几时送命。”
那群人闹哄哄商量了半天,也没等到来接的人,有人哆哆嗦嗦道:“咱们不会是走错了路,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了吧……”
有人吵他:“胡说,只有这条路,怎会走错!”
“何大人的意思可能是……”有个人用过分镇定的声音,压抑着嗓子眼的恐惧,神叨叨说道,“咱们……是不是走岔了路,今夜上路没掐算时辰,撞了邪,走上……走上阴司道了吧?”
这时,一人指着矮房方向,恐慌大叫:“啊!!厉鬼!厉鬼!!”
苏北项慢慢扭过头,夜雾太重,他们看不真切。
苏北湘幽幽一笑,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与悲痛,压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你们,上船啊!”
上船啊!
船上有我重金买的死士,等着送你们上路。
哪怕你们有命夺船,也没命逃出外港。
这是我苏家黄金万两为你们铺就的黄泉路,就在眼前,上船吧,上路吧。
南朝随太子王临一起出逃的大臣们慌了神。
“鬼!!”
“快,快去请赵大人来烧符驱鬼!!!”
有人大着胆子,问苏北湘:“阁下行行好,要是缺什么,尽管开口,只求您抬个手,给我们指条阳关道。”
“我要命。”苏北湘说,“你们,所有人的命,换我一个不再难过。”
有个老臣匆匆走了过来,像是能镇场的人,他呵斥道:“都耍什么!上船,我们的侍卫京羽兵呢?!把何砦叫过来!!到底什么情况?今夜还能不能走了?!”
“何砦吗?你们那个京羽卫督尉?”红衣人回应了他,“他领了三十金,走小路离开了。”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红衣人回答:“送你们上路的人。”
老臣子的第二声呵斥还未说出口,就听身后阵阵马蹄声。
夜雾重,声音也发闷起来,咚咚咚咚,敲的人心中发慌。
“这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声音!?”
每个人都慌乱起来。
今夜太诡异了,太诡异了,仿佛嗅不到活人的气息。
“追兵!!是追兵!!”有人大叫起来,“保护殿下!保护公子!!”
苏北湘也紧张起来:“乐子,问问来人是谁,是不是咱们的人。”
叫乐子的人摸出一枚骨哨,吹了起来。
原来苏家派来跟着苏北湘一起到外港的人,竟然也是暗门的。
过了一会儿,乐子愣了一下,放下骨哨,说道:“二公子,应该是我的族长来了。”
“应该?你确定?”
“我不确定。”乐子说,“我吹出去的,都还没有回应我,但……现在这个风声……”
现在的风声,呜呜咽咽,一层叠一层,听的人心里透不过气来。
乐子说:“是我族的仇杀令,族长亲下,清道,报仇。”
默了好久,苏北湘看着下方如同热锅蚂蚁一样,乱成一团的南朝人,低声说道:“这就是南辽的结局,生气已散,必死无疑。”
江迎台摔死了沈莺儿的女儿,并且下了军令,两个公子府上留下的女儿,一个不留。
阿兰坐在军总台台阶最高处的四角八须龙椅上,手支着下巴,眼望着远处发呆。
她问江迎台,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江迎台罕见的沉着脸,说:“殿下不忍杀?”
阿兰说:“我刚刚看到几个姑娘,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我们破了城,她们才第一次到外头来,我……我也不是可怜她们,我只是……只是,她们与王临,与南朝没多大关系。况且,她们不正是被南朝摧残的姑娘吗?跟之前我在泽阳彭城救的那些姑娘一样,她们……她们本身没什么罪过……”
“殿下还是可怜她们。”江迎台一针见血,“你把她们当作之前的你,所以你下不去手?”
“我在想……”阿兰说,“你们都说要我做明君仁帝,要安抚民心,因而屠城是你们的军令,是你们自己私自行事,杀南朝皇室也是……我虽然都在场,但说起来,我却并未对此说过只言片语,即便是一统之后,百姓想起,怪罪北朝太残忍,也不会怪罪到我头上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