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中,周围的人语声也不那么明显了。
季妧的手仍旧被关山握着,其实这个时候她特别想掀开盖巾看看关山,又觉着或许盖巾应该给关山用才对。
但这样的话,对关山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尊重呢。
她应该相信关山。
想到这,季妧被包裹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做了个回握的动作,以示安慰和鼓励。
相信关山应该能感受到。
关山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侧转过头,垂下视线看她。
季妧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感觉的关山握着她的手劲又紧了几分,紧到她感觉有些疼,那力道才微微松开些。
鞭炮声停下后,孟里正开始赞礼。
第一步是新郎官和新娘子向香案上的牌位进香烛。
季明方把点燃的线香从一旁递过来,关山接过,分出三支给季妧擎着,然后握着她手臂向前。
一直以来都是季妧照顾关山,如今突然反了过来,由关山处处关照她,季妧反而有些不自在。
她很想说,盖巾虽然遮挡了视线,但从下面也是能看见路的,不会摔着。
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开口的好时机,而且关山到底是好意,领下便是。
季妧亦步亦趋跟着关山,在他的帮助下,成功把线香插入香炉。
回到原位,然后便是季妧熟知的传统的三拜仪式。
旺婶子找准时机,终于把红绸的两端分别塞到了他们手中。
“一拜天地!”
孟里正高喊罢,关山和季妧双双转身,背对香案,面向大门位置。
蒲团已经提前放到他们脚前,两人跪下,俯身叩拜。
叩拜完毕,起身时,关山率先站起,又伸手搀起季妧。
谢寡妇远远站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关山竟有了些改观。
从他迈出东厢,而后在众人的指点议论声中,从容不迫的走向季妧,他的视线便一直在季妧身上。
没有分给围观者哪怕一个眼神,对于那些刺心的话更是置若未闻。
他引着季妧向前,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看上去……是个会照顾人的。
而且眼神骗不了人,关山那张脸上虽然一直没甚表情,但他看季妧时的感觉,很有些不同。
谢寡妇总算相信了,他们俩应该确实是日久生情。
也罢,样貌再好的,对季妧不好也白搭。还是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实在。
“二拜双亲!”
季妧和关山重新转回身,面向香案位置,如前般叩拜。
待两人站起,孟里正喊出了第三句“夫妻相拜!”
这一步不需要下跪,新人相对而站,向对方躬身施礼便可。
关山侧转身,面向季妧。
季妧侧转身,面向关山。
前面两步都还好,到了这步,季妧也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起来。
她放慢呼吸,告诫自己,不过就是个简单的动作而已。
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总觉得带着一种淳朴的挚诚,仿佛这么一拜下去,就真的结为了夫妻一般。
而且她总觉得关山在看自己,隔着盖巾都能感觉到的专注。
季妧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演戏而已,人家如此认真对待,自己也不好太敷衍。
听到一声“拜”,感觉到红绸另一头轻微的扯动,跟着弯下腰去。
“起——礼成!”
一声礼成,意味着拜堂仪式至此结束。
接下来就是入洞房、交杯酒、闹洞房以及开宴席、答宾客等流程,此外再没有更繁琐的仪式。
若是往常的婚礼,待主婚人喊出那声送入洞房后,围观者必会凑上前起哄打趣或者象征性拦一下路,才会让新郎官把新娘子牵进洞房。
可今日,孟里正话音落地已有两三息的功夫,四周都还是安静的。
仅剩下的观礼群众全都站的老远,根本没有人敢上前。
季雪兰一看这样不行,和胡良季明方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正要上前,脚步突然停下。
关山再次略过红绸,牵着季妧的手向堂屋走去,跨门槛时还低声提醒了一句。
再然后,两人直接进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