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装模作样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虽然贫道很是感动,写借条却是万万不行的。”
季妧白眼“我这钱不白给,也不用你写借条,不过你得答应我,倘若你顺利进宫……说不定以后我有什么事求你。”
老道士来了个大喘气,毫不在意的把手一挥。
“贫道说话算话,等贫道发达了,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季妧想说,她不是要什么好处,她要的东西,只怕比好处还要难给的多。
但想想,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老道士门路都还没打通呢,等进了宫,能人异士济济一堂,未必就有他出头之日。
“那行,你若顺利进了宫,找人给我捎个信。”
“捎到哪?”
汉昌侯府指定是不行了,闵王府也不行,季妧便把小舟所在的铺子告诉了他。
“有什么消息就传给小舟,若是我有事找你,你又能出得宫来,咱们就还在这清风观碰头。”
“贫道不成问题,就怕你出不来哟!”
老道士要入宫,将来如何选择还不好说,所以季妧并没跟他说大宝是新任闵王的事。
但老道话里的意思,好似知道些什么。
季妧也没有求证。
“顾好你自己就行,我这边就不用你操心了。”
老道士撇嘴“贫道从不操闲心。”
季妧没理他,盯着手中药瓶看了看,问“这真是你师门的独门秘药?”
“那还能有假?!”
季妧忽然有些有忧心“会不会过期……”
老道士把两绺长长的胡子吹的直飞。
“不吃拉倒,还给贫道!”
季妧自不可能还他的,临走前补充了一句“量力而行,凡事命最重要。若人家实在看不上你,回来做你的神棍也挺好。”
前半句还挺温馨的,后半句那是人话吗?
老道士气炸了肺“只有贫道看不上别人的份!”
季妧已经走远,听到身后急败坏的喊声,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
回程路上,季妧坐在马车里,紧紧攥着瓷瓶,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在想一件事——药已经到手,她是不是非进王府不可?
不进的话,可以把药交给宋璟,让宋璟带进去给大宝服用,她则继续留在外面。至少目前还没跟侯府闹翻,人身安全有保障,也可以自由行动,等和侯府闹翻后再进王府也不迟。
不过考虑到最后还是否定了。
并非不信宋璟——她信,却也不敢全心相信。
宋璟确实帮她良多,但作为官场这个大染缸的一份子,谁敢确保今日的宋璟还是大丰村的那个宋璟。
即便宋璟仍是赤子心肠,到底官微言轻,有些事只怕力不从心,万一这药到不了大宝跟前……不亲眼看着大宝把药吃下,季妧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还有,万一这药没用呢?
她一直说老道士坑蒙拐骗,却不得不承认,老道士有时候还是挺神奇的。但再神奇的人、再神奇的药,也不能打包票就包治百病。
何况大宝还不是病,而是毒。
若这药没用,她在场,说不定还能找到补救之法。
退一万步,把事情往最残酷的方向想,即便大宝救不回来了,最后的时光,他应该会想要再见姐姐一面的,季妧也无法放任他一个人死在冷冰冰的王府。
何况侯府那边……她也确实待不多久了,这一点并没有骗宋璟。
其实进京之前她就打算好了,若尉家真敢拿她联姻,她就专等到汉昌侯府与对方正式议亲时,爆出来以已嫁之身骗婚的丑闻——越爆在节骨眼上,对汉昌侯府的影响才越大。
只可惜景国公府之行,让计划不得不提前。
提前就提前吧,反正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汉昌侯府左右也是要名声扫地的。
当年他们毁了卫家声誉,如今也沦为京城笑柄,一报还一报,才算公平。
不过眼看一周都快过去了,景府那边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季妧有些意外,却也不那么意外。
那日她故意把话说的冷漠且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强词夺理,可……景明珠是个很好的姑娘,也是个很好的朋友,是她愧对了这份友情。
季妧叹了口气,马车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