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只有这一点点的联系,他怎么就能那么肯定?是被赵昊这人吓怕了?
于是话音刚落,他又说:“不必在意我的胡言乱语。”
赵以澜其实是有点被何枫晚吓到的,虽然他没有猜出全部的真相,可瞎猜能猜出赵昊和百晓生是同一个人也很不容易啊。
好在何枫晚立刻就把话收了回去,她也就不用给出任何回应了。
怕再待下去何枫晚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赵以澜忙拱拱手又一次告别,转身离去。
何枫晚看着那白胡子老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视线转到一旁,十丈外正是一家通泰钱庄。
百晓生,一千两银子……
他握了握拳,这一路来,他身上从来不短银子,一千两银子虽然多,他也不是拿不出来。
他走进通泰钱庄,问道:“我有问题想问百晓生。”
伙计愣了愣,笑道:“客官里面请,我们掌柜会与您详细谈。”
何枫晚点点头,跟伙计走进内室,伙计跟掌柜汇报了一句,掌柜抬头笑道:“一千两银子,不赊欠,留下客官要问的问题,以及说明将来如何联系客官。我通泰钱庄不知百晓生会不会回答客官的问题,什么时候会回答,因此半年后若无消息,便会将一千两银子全数退还。”
何枫晚点点头表示规矩明白了,取出一千两银票放到桌面上,在掌柜准备记录他的问题时,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知道,我的婢女王小草如今在何处。”
赵以澜离开何枫晚之后就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走,时不时查看身后没有人跟踪,最终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到小巷子里取下千面,而是躲进了一间客栈的茅房,出来时便成了她自己。
一路走得很快,不消片刻便回到了她在这个时代的住处。还是那处小院子,从外头看起来很安静,仿佛里头并未住人。
赵以澜拍打着院子门,听到里头传来个熟悉的女声:“来了,是谁呀?”
赵以澜没有说话,院子门打开,露出刘素衣那清秀的面庞。
“姑……姑娘?”素衣瞪大眼,仿佛不敢置信似的使劲揉了揉眼睛,眼眶都被揉红了,她一声尖叫,“阿迟阿迟你快出来看看,姑娘回来了!”
她边说边一把抱住赵以澜,声音哽咽:“姑娘你这半年来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我、我还以为你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呢!”
“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不要担心,我没吃苦。”赵以澜轻轻拍着素衣的背,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素衣道:“都半年了,姑娘你为何不来封信?我天天都在担心姑娘!”
赵以澜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奚迟这时候也已走了出来,他先是上下打量了赵以澜一番,见她气色不错也没受什么伤,含笑道:“素衣,快让姑娘进屋吧。”
素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赵以澜,手忙脚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冲赵以澜笑道:“姑娘,欢迎回家!”
赵以澜心里一暖,眉眼弯弯:“我回来了。”
三人将院子门关好,回到堂屋之中。
赵以澜拿出她替二人准备的礼物,胭脂是给素衣的,素衣拿到手后极为开心,捧着盒子爱不释手。而给奚迟的,则是那本地宫出品的《涅槃心法》。
接过书的奚迟沉默良久才道:“多谢姑娘费心。”
他如今只有外家功夫,平日里已经够用,他对于内力尽失这一点,早心无芥蒂,甚至觉得像这样当一个普通人很好。可《涅槃心法》这样的内功心法,世间少有,有价无市,他不想辜负姑娘的一番心意。更何况,若能恢复内力,他能更好地保护素衣和姑娘。
赵以澜眼睛发亮地看着奚迟,腆着脸道:“阿迟,你能不能教我些拳脚功夫?”
奚迟微怔:“姑娘,拳脚功夫要日日练习,不可中断,最要紧的是意志力,可姑娘身娇体贵,只怕……”
什么身娇体贵,赵以澜觉得奚迟就是嫌弃她是弱鸡,怕她吃不了苦学不会吧!
赵以澜道:“阿迟,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皮糙肉厚得很呢!你就教教我吧!”
素衣不知赵以澜为何忽然有了学拳脚功夫的兴致,可她觉得,既然姑娘总要在外独自闯荡,就应该学些功夫自保,因此也劝说道:“阿迟,你就教教姑娘吧,姑娘学好了防身!”
奚迟心知拳脚功夫要能学到防身得下好几年的苦功,却也不好拒绝,点头道:“既然姑娘想学,阿迟便教姑娘。明日一早就开始,如何?”等姑娘觉得太苦自己提出不练了便好。
赵以澜激动道:“太好了!”
一边让奚迟教自己拳脚功夫,一边继续练《般若心经》,她终于有望摆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个称号了!
回到许都之后,赵以澜终于又过上了安稳日子。好吃好喝,还有人照顾,简直不能更幸福,唯一的缺点就是——练功真是太苦了。
奚迟这个师傅相当严格,说练拳脚功夫基础一定要打好,因此一开始便让她扎马步,一扎就是半个时辰,她差点没坚持下来,扎完之后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了。
总体上来说,宅在家的日子还是十分舒心的。赵以澜走之前盘下来的书肆发展还不错,目前收入虽然还只是小钱,可完全能涵盖日常生活,足够他们过得相对奢侈了。而另外的两间铺子也早早地租了出去,如今每月收租,也是十分滋润。书肆虽然有赵福当掌柜,但奚迟基本每天都要去一趟,算是监督赵福,毕竟赵福有黑历史,谁知道他会不会重操旧业再去赌博?
这一天赵以澜突然想起,该用百晓生这个身份去接活了。如今她银子是够花的,可百晓生的名气得打出去。
赵以澜这回没有用千面,而是换上男装,往脸上稍微捣鼓了一下,变作个清秀少年,拿着那块通泰玉佩来到通泰钱庄。她出示玉佩的时候,掌柜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恭恭敬敬地请她上座,即便她表示自己只是百晓生身边的小厮。
通泰钱庄对于百晓生问答一事是这么操作的,一月一次,将各个钱庄收到的问题都汇总,装订成册,再分发到各个钱庄,走的都是特殊的秘密渠道,只有每家钱庄的掌柜才能拿到那本小册子。如此一来,百晓生可以在任何一家通泰钱庄得知所有问题——毕竟不是现代,没有互联网,没有数据库,能像这般操作已到极限,也只有通泰钱庄有这样的本事了。
此刻距离“百晓生”帮顾志谦已差不多有三个月,不过毕竟百晓生名号还未显,如今也就只有十来个问题罢了。
赵以澜拿了册子道:“掌柜,这册子我先替我家先生取走了,一日后归还,届时能回答不能回答的,都会给出答案。”
掌柜对于没能亲眼见到令顾志谦如此推崇的先生心中不无遗憾,不过想到先生是通过他回答那些疑问的,他便觉得相当荣幸,笑眯眯道:“麻烦先生了,先生惊才绝艳,是天下人之福。”他顿了顿,又道,“这里有位客人比较特殊,并未在册子上……她希望能与先生见面详谈。”
赵以澜有些讶然,她之前跟顾志谦说得比较清楚,因她帮顾志谦找到了他爹遗骨,他对自己相当尊重,即便有人要见她,只怕顾志谦也会替她回绝了。既然掌柜特意提了出来,就说明那人身份不一般。
人人都有好奇心,赵以澜问道:“那位客人,是谁?”
掌柜与赵以澜交谈时本就在屋内,屏退了伙计,然而当赵以澜问起时,他依然凑过来极小声地说:“明德公主。”
明德公主……大梁唯一的公主,魏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