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黄桂香仰头看天:“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提到猫胎的事情。”
“天,快亮了。”黄桂香叹了口气,转而看着刑如意:“就要说到了。”
“就在刘家二郎病故的那天晚上,老毒妇听到了一声猫叫。隔着窗子,她看见一只花狸猫从院墙上跳了下来。那只猫,长着一双像人一样的眼睛,且那双眼睛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老毒妇打从心里觉得不安,她想让人将那只花狸猫给赶出去,可喉咙里像是黏了痰,哽着,塞着,让她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
花狸猫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院子中间,隔着那扇窗子与她对视着。就在老毒妇越来越心慌的时候,她看见那只猫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老毒妇吓坏了,她赶紧落下窗子,却在那个时候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曾在她的噩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你是摆脱不了我的,姐姐。”刑如意鬼声鬼气的将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黄桂香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继续道:“就是这一句。老毒妇当即吓坏了,可她又想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谁说出来的。于是,她大着胆子又将那扇窗户给打开了。花狸猫一下子跳上了窗台。夜色下,那双眼睛闪着莹绿的光芒,那张猫嘴竟然还在冲着老毒妇笑。
老毒妇惊叫一声,挥手去打那只花狸猫,花狸猫却纵身一跃扑到了她的身上。老毒妇,吓晕了。”
“如此情形,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给吓着吧。”刑如意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竟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第二天,老毒妇醒来,发现自个儿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她以为,昨夜种种只不过是另外一场噩梦。小儿子出殡,家里要张罗的事情还有很多,她心中烦躁,便将那件事给忘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好像与以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直到那天,老毒妇在吃饭时突然感觉一阵恶心,且那种恶心让她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她心中不安,便让儿媳请了郎中过来。结果,夫人已经知道了,老毒妇怀了身孕,但肚子里装着的却是一只猫。”
“是那只花狸猫。”
“也可以说是老毒妇那个袁家弟弟做的好事。”黄桂香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是猫还是鬼,是鬼还是猫,又有谁说的清楚呢。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今日种种,也不过是她往日做下的孽。”
“我有一处不太明白的地方。”刑如意看着黄桂香的那双眼睛:“让她留着腹中的孩子,待到瓜熟蒂落,生下一只猫来岂不是更好。”
“是吗?”黄桂香避开了刑如意的视线:“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兴许是我被镇压的太久,心里的怨恨太深,没有想得那么深吧。不管如何,我也算消了心头的怨恨。她害我没了孩子,我生生刨了她的肚子。她害我丢了性命,我也取了她的性命,我与她今生所有的恩怨都已经两清了。”
“是因为刘阿公吧。”
“你胡说什么。”
“你之所以没有让刘阿婆生下肚中的那只狸猫,是担心刘阿公受不住那样的打击。他虽惧内,且有些懦弱,但本质上不是个坏人,对你也算有过真情实意。”
“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黄桂香嘴硬的回着:“像他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还会顾及他的感受。再说了,像我这样的出身,这样的风月女子,怎么可能真的对一个男人动心。我与他,原本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你说得对,我的种种不幸,其实都是我自己作的。”
一道光自东边落下,那是太阳初生的光芒。黄桂香迎光而笑,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投到了光线里。
“刚刚是什么声音?”喜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晓得在睁开眼睛时,她似乎听见了一声怪异的“刺刺拉拉”的声响。
刑如意摸了摸她的头,起身,说道:“没什么,太阳出来了。雪,也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