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的梦与玉织的故事重叠到了一起。
“还有吗?”
“战场!”夏夏的眼神变得紧张起来:“一处战场,我说不清楚具体是在哪里,只记得,头顶上有飞机的声音,是那种老式的,只有在战争片里才能听到的战机的声音。枪炮声,搏杀声,还有衣服的残片和血。混乱,非常混乱的片段,可每一种感觉又都是清晰的。我仿佛就站在那片战场上,然后耳边嗡的一鸣,眼前一片空白,紧跟着是疼痛,非常疼的那种疼痛。”
夏夏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我的胳膊,一直都很好,从小到大连轻微的骨折都没有,可在梦里,我却感受到了这条胳膊被切割,分离的疼痛,就好像我曾经失去过这条胳膊一样。”夏夏说着,将被褥拉高将袖子挽到最高处:“我这只胳膊上有个胎记,这个胎记就像是在印证我的梦一样,是圆形的。”
夏夏的皮肤很白,胳膊同样很白,可在她的肩胛骨附近,却有一道紫红色的圈形的胎记。那胎记,绕着夏夏的胳膊而生,整齐的就像是用刀切割过后留下的痕迹一样。
“更奇怪的是,在我做过那个梦之后,我的这条胳膊,一到了阴雨天就会疼痛,自胎记之下,完全没有感觉。遇到连日阴雨的时候,我都怀疑,我这条胳膊会不会疼到自己掉下来。”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邢如意盯着夏夏的胳膊问,夏夏怔住了。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人上辈子的经历,会在这辈子留下痕迹。例如,有些人天生不喜欢戴围巾,总觉得多条围巾,颈部就会勒的慌,甚至稍微围得紧一些,就会产生即将窒息的恐惧。这是因为,她上辈子是被人勒死,掐死或者上吊死的。这种说法虽然没有被事实论证,但仔细想想,也还是有些道理的。”
“掌柜的意思是,我的这条胳膊,上辈子可能真的断过?”
邢如意点头:“你梦见过一位姑娘吗?”
夏夏点头:“梦见过,可梦里是模糊的,我看不清她的长相,也记不住她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她的样子。”邢如意叹了口气,同时在心里感慨命运的神奇。玉织因为一个承诺,守在桃林里不停的做着桃花酥,她等的那个人,是夏夏。夏夏因为一个承诺,一直在寻找熟悉的味道,她找的其实不是味道,而是那个留下味道的玉织。
在夏夏的病房里,她和玉织见面了。整个见面过程,出奇的安静,这两个人就像是彼此熟悉了很久的老朋友那样。
玉织看着夏夏说:“你说过,今生是会娶我的,眼下看来,你是娶不成了。”
夏夏看着玉织说:“对不起,我记错了一些事情,如果你还愿意等的话,我们继续相约下一世好吗?”
玉织摇摇头,“不了,我已经等了你一世了。”
夏夏咬着嘴唇:“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不,是我们错了。”玉织淡淡的笑着,笑容里带着一些忧伤:“我以为,我等来的会是他,可看到你,才明白,你不是他,他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玉织走到夏夏跟前,将手盖在了她的前额上:“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他有他的人生,你有你的岁月,你的今生不该为他牵绊。夏夏,这一世,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玉织的手离开,一朵桃花自她的掌心印入夏夏的额间。夏夏看了玉织一眼,合上眼睛睡了。
“夏夏!夏夏!”
“她没事,她只是睡着了。等她醒过来,一切都会变得跟以前一样。”玉织看着年轻人的眸子:“答应我,好好照顾夏夏,好好爱她。”
“你是谁?你对夏夏做了什么?”
“我是上辈子很爱他的那个人。只不过,我错过了,他也错过了,我们都没有机会再去弥补了。”玉织说着,摇摇欲坠:“如意,带我回你的胭脂铺好吗?”
夏夏的病好了,病愈之后的她,又回到了曾经平淡而幸福的日子里。
如意胭脂铺的外头,除了黑色的竹林,又多了一株桃树。那棵桃树,既不长叶,也不开花,只有无数的枯枝,在相互守望者。
“玉织,你知道吗?夏夏怀孕了,她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做桃桃。她好像忘了你,又好像从未忘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