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还有下辈子吗?”
“没有!”
邢如意看着阿良,有些难过:“那阿良要怎么办?”
“交给时间吧,时间会让所有难过的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狐狸握住邢如意的手:“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
与阿良挥手告别,邢如意与狐狸离开了那个地方。马车渐远时,仍看见阿良立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方家庄上闹起了鬼,据说这鬼,还是个飘忽不定的女鬼。因为这只突然出现的女鬼,导致整个庄子上的人到了夜晚就紧闭门窗,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邢如意与狐狸借住在方大娘家里,厢房与大娘的儿子毛蛋的房间相邻。这会儿,两个人都将窗子给打开了。毛蛋趴在左边的窗户上,邢如意趴在右边的窗户上。
“你们庄子上真的有鬼吗?”
“他们都说有,可我没见过,我奶奶不让我出门。要是能出门,我真想看看那女鬼长什么模样,吓不吓人。”
“女鬼啊,有些吓人,有些不吓人。”邢如意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见过的女鬼,有些不仅不吓人,还长得挺好看的。
“你见过?”毛蛋的身子又往外头探了探。
“没,我听我们村子里见过的老人讲的。”说老人那两个字时,邢如意故意瞟了瞟狐狸。“对了,你们村子里的女鬼都啥样啊,就他们见过的人说的?”
“见过的?”毛蛋挠挠头:“庄子上就好像打更的更叔见过,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进了村子,也不吓人,就知道抓鸡。更叔,这是一只喜欢吃鸡的女鬼,嘱咐我们一定得把自个儿家里的鸡给看好了。”
“喜欢偷鸡吃的女鬼?”邢如意摸了摸鼻子:“吸人阳气的,谋人性命的女鬼我倒是都听过,可偏偏这喜欢偷鸡吃的,你们确定是女鬼吗?”
“更叔说是,应该就是吧。咱们庄子上,胆子最大的就是更叔。我听奶奶说过,更叔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去坟地里睡。要不,咱也不能把这半夜打更的活儿交给他啊。”
“那更叔有没有说那女鬼长什么模样?”
“更叔说他没敢细看,就觉得她的跟咱们庄子上人穿的不大一样。”毛蛋望着围墙上的那片天:“完了,天快黑了,奶奶一会儿就该过来催着咱们管窗户了。如意,快,将窗户关起来吧。哦,对了,奶奶交代过,夜里若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可千万别出去看。这鬼,有好的,也有坏的,万一碰到了坏的,被抓走了可就惨了。”
“放心吧,有我师父在,没人敢抓我的。”
说话间,毛蛋奶奶已经催着关窗户了。窗户虽关上了,狐狸却带着邢如意站在了屋顶上。今晚的月色很好,能照亮庄子上不少的街道。就在邢如意百无聊赖,准备下去睡觉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那白色影子停在一户农家门口,先是用手推了推,发现木门纹丝不动,后又来到墙角下,手脚并用,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攀爬了上去。
“师傅,女鬼!”
“下去看看。”
狐狸正想将邢如意给抱下去,忽听见有人大声咳嗽了起来。她赶紧拍拍狐狸的手,拽着狐狸一同蹲在屋脊上。
“是阿良,好像是阿良。没想到,他的脚程还蛮快的。”
院子里站着的那个年轻人果然是阿良,与之前在林子时不同,这会儿的阿良,手里拎着一把斧头,看起来凶的很。
“你是谁,干嘛跑到王爷爷家里偷鸡来了?王爷爷一个人,就靠着这些鸡崽子过日子,你连他的鸡都偷,你还有良心吗?”阿良提着斧头过去,却发现那个手里拎着鸡的白衣女子一动不动。
“唉,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还不把鸡给放下。”阿良抡起斧头,原本想着吓唬一下那偷鸡贼,却不想斧头刚刚举起来,那偷鸡贼竟慢慢转过了身来。
“花嫂子,怎么是你?”阿良慢慢放下斧头,用袖子蹭了蹭眼睛:“你不是已经……哎呀,瞧我,你是不是没死?不,不对,你出殡的时候,还是我去给你抬的棺木,这葬到地里的人,不可能活着回来呀。”
花嫂子的全名叫做王桂花,是王爷爷家的远亲,因爹娘早逝,还是王爷爷做主将她嫁给的方成。方成比他大几岁,爹娘也是在方苗苗家里做长工的,因此他与方成自小就认识,算是异性兄弟。
王桂花嫁给方成的时候十五岁,可直到嫁到方家的第二年,这肚子才有了起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谁都没想到,这孩子竟是难产的。王桂花生了一天一夜,还是架不住肚子孩子的折腾,带着那孩子一起走了。由于是横死,按照庄子里的规定,须得由没有成过亲的健壮男子来抬棺木,说是压邪。这钉棺,抬棺的时候,阿良都在,没听说过王桂花回来了呀。
“花嫂子,你说话呀,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王爷爷家里偷鸡来了。还有,这庄子上的鸡鸭是不是都你偷的?”
此时,王桂花两只眼睛茫然的望着前方,眼珠子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来。她的嘴唇上还带着泥土,且干裂发黑,整个人给一种死气沉沉的,像是刚刚从地底下爬回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