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喜又是何人?”
“也是我们张氏一族的人。张喜的爹娘都是患病的,在生下张喜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张喜也从那个时候起变成了孤儿,算是吃着我们南王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这吃的是百家饭,住的却是老祖宗的院子。老祖宗虽然辈分大,可实际上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她把张喜养在自己身边,等同于是自己的养子。只可惜,这个张喜,长大之后,性子有些乖戾,且总是不服管教,在跟老祖宗起了争执之后就离开了咱们南王村,独自一人在洛阳城里打拼。”
“这张喜离开了之后,还回来过吗?”
“回来过,隔三差五的就回来。他从前做的什么,咱们没问,也不清楚,但自从南王村开始卖药之后,他就在洛阳城里开了间药铺,咱们村里的大部分药材,都是放在他的铺子里卖的。手里有了钱,也有了正经生意之后,他倒是经常回来,可老祖宗因为他曾经做下的那些事情,心里头积着怨恨,就算他回来,也是不怎么搭理他的。不搭理归不搭理,这祠堂隔壁院子的钥匙他是有的,回村子的时候也会住在隔壁的院子里。”
“那他近日回来过吗?”
“没留意,这两天事情多,也就没顾上留意这些不经常在村子里晃悠的人。”张有福回着。
“我能去隔壁看看吗?”刑如意抱着狐狸,指了指隔壁。
张有福看了常泰一眼,没有吭声。
这若是老祖宗活着的时候,他是不敢应承的,因为老祖宗脾气古怪,且不喜欢陌生人出入她的院子。她死了,自己这个做村长的倒是能做主,可谁知那隔壁是不是真的命案现场。如果是的话,他也不敢应承。这万一破坏了什么痕迹,导致命案没有被破,他岂不是又成了罪人。
“常大人,让我过去瞧瞧呗。没准儿我还能给你提供破案细节呢。”
常泰深看了刑如意一眼,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只是站起来,朝着祠堂外头走去。刑如意一看,得,这是默许,赶紧抱着狐狸跟了过去。张有福原本也是想跟着的,却被守着现场的小捕快给拦住了:“你就别去了。”
“是,不去,不去。”张有福点头应着,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些无奈和苦涩。
这是一间布置的极为普通的女性闺房,在床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雕花的梳妆台,台面有些凌乱,铜镜前也有一块比较明显的压痕,这说明,刑如意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梳妆台前,就是张氏老祖宗被害的第一现场。
“胭脂盒是打开的,粉末撒在了桌子上,有部分被擦掉的痕迹。”刑如意指着梳妆台面给常泰看:“当时,老祖宗应该是面对铜镜而坐。她扭开了装着胭脂的盒子,然后用小尾指沾了一点,涂抹到了自己的嘴唇上。哦,刚在祠堂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小尾指上沾的有胭脂,且胭脂的颜色跟她嘴唇上的颜色相似。之所以推断说,她当时正在涂抹胭脂,是因为在她的袖口,衣服的前襟,还有脸上,领口这些部位都沾的有胭脂。这说明,她是在擦拭胭脂的过程中,突然遭到歹人袭击的。”
刑如意说着,将狐狸放到地上,自己则坐到了铜镜前:“凶手是老祖宗认识的人,所以,当他出现在铜镜里的时候,老祖宗并没有防备,甚至在他伸手的时候,老祖宗都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身子转过来。如果她转过来了,那么死的时候,就不是这么趴着,而是仰面躺着,胭脂也会沾在她的头发上,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然后呢?”常泰看着刑如意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然后就像现在我对自己做的这样。凶手伸手,掐住了老祖宗的脖子,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掐。老祖宗是个女人,且是个已经上了上了年纪的女人,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这么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只会下意识的挣扎,但却不会像仵作说的那样,产生剧烈的挣扎。”
刑如意说着,后退,将梳妆镜前的凳子挪开,弯腰查看起梳妆台下的情形。
“喏,这里有轻微的撞击的痕迹,说明老祖宗在被人掐住脖子的时候,她是有过挣扎的。如果不信的话,待会儿回祠堂的时候,可以让仵作将老祖宗的裤管翻起来看看,她的膝盖上下两寸的地方肯定有淤伤。另外,这墙面上,也有被脚踢过的痕迹,且这个痕迹还是新的。”
刑如意拍拍手,从梳妆台下面钻了出来。
“老祖宗不是没有挣扎,而是挣扎的时间不长,因为凶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她给掐晕,紧跟着就给掐死了。”
“熟人作案!”常泰总结。
“对,熟人作案,跟申明月是一样的。”刑如意说着,又从背后取出一样东西来,在常泰的跟前晃了晃:“佛手,在桌子底下发现的,不知道跟老祖宗被杀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巧合。不过,我有理由怀疑,杀死申明月的跟杀死老祖宗的其实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