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鬼的呀。”刑如意指着自己的眼睛:“除非你长了一双阴阳眼。”
“非也,世人看不见鬼,除了自身的修为不够之外,还跟鬼有关系。这新鬼,没什么本事,甚至连最基本的吓人的本领都没有。他们大多也都规规矩矩,在变成鬼的那一刻,就跟着鬼差去了地府报道。少数的鬼,会因为眷恋凡间,或者心中尚有不能平复的遗憾,选择用托梦的方式来告诉自己的亲人。还有极少数的鬼,会因为心怀怨念,变成恶鬼,通过吸食活人的阳气,来修行作恶。
这鬼煞,是介于心中尚有不能平复的遗憾和心怀怨念之间。想要从鬼到煞,起码得几十年才行。还有,鬼煞不能以鬼的形态留在世间,因为每个地方都有管辖的鬼差,一旦发现,轻则拘拿,重则魂飞魄散。”
“所以,这鬼煞是寄生体,而这个布偶就是她寄生的地方。”刑如意盯着那个布偶:“那要怎么才能把她给请出来?”
“摔两下就行。”狐狸说着,将手中那个布偶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瞬间,风云变色,原本已经放晴的天空瞬间又阴暗下来,整个高家大院更是黑的一塌糊涂。刑如意自觉不妙,正打算往狐狸那边靠去,还没移脚,就落到了某只狐狸熟悉的怀里。
“站着,别动。”
“这鬼煞好厉害,还能管天气。”
“你的鬼术若是修成了,比她还要厉害。”
“那我会变成什么?”刑如意小声的问:“鬼术这两个字,总感觉像是来路不正的旁门左道。我该不会修着修着,也变成什么怪物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不修,我宁可一辈子当个凡人。反正你活的比我长,又有法力,有你护着我,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那就不修吧。”
眼看着一股黑风袭来,狐狸搂着刑如意的腰,原地一个旋转,竟借着她的脚将那黑风给踢散了。
黑风落地,化成一个穿着黑衣的姑娘。姑娘眉清目秀,与方才趴在井口上看到的那个女鬼,没有丝毫相处之处。嗯,也不能说是丝毫,鼻子还是挺像的。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高家的这口水井里?”刑如意问着,见黑影姑娘犹豫,忙有补了句:“你不要怕,我们也不是特意来捉你的,就是想要弄清楚,这高家大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跟你有没有直接关系。”
“你们,也是高家的人吗?”黑衣姑娘问。
“你瞧着我们像是高家的人吗?”刑如意不答反问。
黑衣姑娘盯着她跟狐狸看了半响,轻轻摇了摇头:“你们不是,高家的人,各个心怀鬼胎,才不会像你们这般。”
“那你呢,你是高家的人吗?”
“是,可我后悔我是。”黑衣姑娘移了下脚:“我跟他是盲婚哑嫁,成亲前,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对方。成亲的时候,我十六岁,他十七岁。洞房花烛夜,当他把我的红盖头掀开的那一刹那,我们都愣住了。因为他,是个长相很好的俊俏男子,而我在他眼里,也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他上过私塾,跟这个村子里大多数的男子都不一样。那些男子,多半是粗俗的,且不怎么讲究。他不一样,说话很好听,做事很规矩,最重要的是,他爱干净,也从不认为自己是男子,就比女子金贵多少。天热的时候,他会给我擦汗。天凉的时候,他会早早的钻到被子里,先暖热一块儿地方给我,然后自己再去暖另外一块儿地方。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像后来那样对我。”
“他变了心?”
“倒也不能说是他对我变了心,只能说,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了。婚后三年,我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原本对我还不错的婆母日渐挑剔。迫于无奈,我只得给他纳了一房妾氏。那妾氏进门时,他向我保证,终日一生,只爱我一人。纳妾,不过是给高家留个后。”
“你信了?”
“我如何能不信?我们夫妻三年,他从未骗过我什么,我当然会信他。”黑衣姑娘叹息着说:“可人心终归是肉长的,小妾亦是人,活生生的,知冷知热的人。她虽不及我生的好看,却比我擅长做农活。我在家洗刷缝补的时候,她与公婆,夫君都在田地里忙活。他们白日里在一起,到了晚间,还要在一起。不管他是真的愿意,还是假的屈从,他们都是在一起的。长夜漫漫,我却只能守着孤灯熬着。因为婆母说了,说要我懂事,不应该腻歪着他,让高家绝了后。”
“生儿育女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万一是他生不了呢?怪在你头上,岂非冤枉。”
“是冤枉,我的确很冤枉。”黑衣姑娘说着,落寞的一笑,笑容里还带着几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