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没再说话,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中。
第二天,当丫鬟敲开静娴的房门,唤她起身洗漱时,才发现,她用一支朱钗将自己给刺死了。鲜红的血,染满了整个床铺,就像是盛开着的一大朵的红牡丹。那只朱钗,是白牡丹送给静娴的。她出嫁三年,一直戴着,从未离身。”
“那白牡丹呢?真的死了吗?”
“你问的是什么时候?如果问的是静娴回来的那个时候,他是没死的。静娴出嫁那日,他想要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拦下轿子,却在推搡中伤了脸。后被张家人拦下之后,打折了腿。他本是靠着脸和身段吃饭的人,如今,脸毁了,腿也瘸了,在这洛阳城里,还能如何生存。好在,他与白马寺的主持有些交情,就剃了头发,入了寺院,做了和尚。他想着,出嫁的女儿总归是要回来的,回来的静娴没准儿会再到白马寺。他余生所求不多,只求能再见静娴一面,只求她能说一句,她现在过得很好。”
老乞丐连着叹了两声。
“静娴的母亲原就病入膏肓,得知女儿的死讯,一口气没上来,跟着去了。京官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疯了。整个张家,就只剩下了静娴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儿。”
“静娴不是有丈夫吗?他夫家的人去了哪里?”
“自个儿娘子心中装着别人,对自个儿始终都是冷冷清清的,这做丈夫的,又有几个能受得了。再加上静娴不会讨好公婆,生的又是个女儿,再得知张家出事之后,她的夫家就与她断了关系,并且叫人送来了一封休书。张家落魄,家中仆人各自偷取了钱财,四散而去。不满三岁的孩子,被人留在了张家。待白牡丹听到消息,赶到张家时,那孩子已经被活活饿死。白牡丹悲从中来,便徒手挖坑,将那孩子葬在了院中的一株花树下。从那之后,张家便时常闹鬼,有时是听见一个孩子的哭声,有时是听见一个女子在不停的唤着白牡丹。”
“那白牡丹呢?”
“也死了。在埋了静娴的女儿,处理好张家的事后,他脱了僧衣,穿回了昔日白牡丹的袍子,坐在静娴的坟旁,饮毒而亡。据说,他的尸体,死后三年不腐,以至于张家祖坟附近至今都无人敢去。”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听到的一个故事。”刑如意嘀咕着:“说了半天,我也没听见你自己是如何见鬼的。非亲眼所见,你怎么知道这琉璃坊里就是闹鬼的?”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后来买下这张家院子的人,我说的这些,就是在我见鬼之后,知情人告诉我的。”老乞丐撩了下头发:“我是个做小买卖的,手里有了钱之后,就寻思着在这洛阳城里买处宅子安家。可这好的宅子太贵,一般的我又看不上,挑来挑去就选中了这里。”
老乞丐拍着自己的腿:“活该我倒霉啊,若不是我当年贪图那点儿便宜,如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当时,只觉得这院子还不错,就欢欢喜喜搬了进来。可住下的第一天晚上,就遇到了一件特别吓人的事情。”
老乞丐抬头看天:“那晚,我换了衣裳,准备入睡。临睡前,听见屋门响动,我以为是自己没关严实,就下床去关门。刚一碰触到那门板,就感觉一股寒气从掌心传来。我低头一看,整个门上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让我想想,那是几月的天气?十月,应该是十月。十月的天气,门上竟结了层薄冰,你说吓人不吓人。最可怕的是,当我碰触到那层薄冰的时候,它竟像是活了一样,开始迅速往我身上裹。我眼瞅着自己的一双胳膊就要被它给冻住了,情急之下,冲回到床前,将整只手臂都放在了烛火上。
可那火苗就那么一点儿,手上的冰化成水滴下去,一下子就把烛火给浇灭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是真蠢,而且是蠢到不能行的那种。烛火灭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很黑,门还开着,一股股的寒气往里头窜,我当时真傻了,脑子这里是一片空白。我下意识的往后退着,想要缩进被子里,把自个儿给蒙起来。可就在我退到床边,准备坐到床上时,我碰到了一个冷冰冰的,特别硬的东西。”
“冰棍儿?”刑如意问。
“什么冰棍儿!”老乞丐恼怒的说了句:“是人!哦,不,不是人,是鬼,是静娴,是张家死了个那个女儿静娴。我一碰到那个东西,就吓得转过身去看,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碰上了一张脸,一张惨兮兮,特别吓人的脸。最可怕的是,我还看到了那个插在她心口处的朱钗。我就纳闷儿了,这屋子里当时那么黑,人都看不清楚,我竟然看清楚了一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