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马三。”
“真名字?”
“回姑娘的话,是真名字。我家共有兄弟三个,老大叫马文,老二叫马武,这文武都有了,却偏偏又多生了一个我。我爹娘懒得再给我起名字,就叫我马三。这马三,也就成了大名。”
“年龄?”
“三十八岁。”
“可有成家?”
“成过家,可娘子嫌我穷,就跟人跑了。”
“你这条件不错啊,你家娘子想嫁多富贵的人家,才会嫌你穷?”刑如意扫了一眼客栈,上下两层,前有停靠车马的场地,后有自己居住的小院子,这怎么也算是个小有富裕的人家吧。
“我家娘子跟人跑的时候,我还不是这客栈的掌柜,只是个跑堂的。后来,老掌柜去世了,他又没有孩子,就把这客栈留给了我。我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就这么从一个跑堂的变成了掌柜的。后来,倒是也想过再另外娶个娘子,可事情多,耽搁来,耽搁去的,也就没了心思。加上老掌柜的事情,让我明白,这人呐,不一定非得成亲,也不一定非得有自己的娘子和孩子。只要自己日子过的顺顺心心的,比什么都强。我两位兄长,都有孩子,我们老马家,也不差我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给祖宗兴旺香火的。”
“你这想法,也没什么错。”刑如意摸了摸鼻尖儿:“麻烦掌柜的跟我说说天字一号房那位客人的情况吧。”
“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一说到天字一号房,这掌柜的就开始变身一问三不知。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刑如意将用来登记客人信息的那本册子拿了过来:“这是你的客栈,人家住的也是你客栈里的房间。不光住了,现在还死在了里面,且是被人谋杀后故意掩埋尸体的。马掌柜,你觉得眼下这种情况,是你说一句不知道就能糊弄过去的吗?”
“我这……我这……我真是我……”
“如果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话,那就从这客人入住那天开始吧。”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立冬刚过,这白天的时候,我还跟店里的伙计讨论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降下这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结果,到了傍晚,这天上就开始落雪花。这入冬之后,住店的客人少,倒是来客栈里吃饭的人多了,我们悦来客栈的黄河鲤鱼那做的可是一绝啊。这酉时,我们才送走了最后一波来吃鱼的客人,正打算关门,就看见一辆马车从东边驶了过来。那马车很大,像是官家用的那种。见马车停在了咱们客栈前头,咱们没敢慢待,立马就出去迎了。
这打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位夫人,穿着一身暗色的衣裳,衣裳上也没绣什么花,更没有什么多余的配饰。不过,我看得出来,那夫人的衣裳是用上好的段子做的,也不是一般富裕人家能穿得起的。”
“那夫人长什么模样?”
“不清楚。”马掌柜摇头:“当时,她带着斗笠,那斗笠四周又裹着黑纱,我只能听见声音,看不清楚她的脸。那夫人出手很大方,在询问了天字一号房的情况,知道没有客人入住之后,就直接包了下来,且留下了大半年的房钱。这半年后,又给补了一次。自我接手这悦来客栈,还是头一回碰见出手这么阔绰的夫人,于是,就额外多送了两个月的。”
“马掌柜倒也是个会做生意的。”
“小本生意,本就难做,这开客栈就更是如此。这位夫人出手大方,一住就是一年,且不需要咱们负责打扫房间什么的,给省了不少的事儿。也怪我眼皮子薄,当时吧,就看见眼前的那点儿现银了。若早知还能碰见今天这些事儿,我宁可让我这天字一号房空着。”
“那夫人入住期间可发生过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那夫人每月都会来几次,因是常住的,这门上的钥匙也给了她一把,来来去去的都不需要再经过咱们的伙计。”
“那这夫人通常都是什么时候来?”
“什么时候来,这个没注意过,可有一点我能够肯定,那就是这位夫人不是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时辰来的。”
“那这天字一号房里可曾传出过什么动静没有?”
“动静?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马掌柜想了一下:“这天字一号房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只有两回,隐隐听见屋里有人在吵架,但说的似乎不是咱们的官话,而是一种没有听过的叽里咕噜的话。其中一回,还听见了哭声,特别委屈的那种。我估摸着,是跟人吵架之后,觉得心里难受才哭的。这夫人,十有八九会见的是自己的心上人,但这个心上人,不是她的夫君。”
“你怎知她见的就不是自己的夫君?”
“这还不好猜吗?这夫妇两个,真要说话的话,在自个儿家里多好,还用得着跑到我这客栈里吗?”马掌柜说着,轻哼了一声:“这种事儿,我也算是有经验的。”